江敬舟額前的碎發被晚風吹開,隨后又相繼丟了五六顆。飛羽打落石子的聲音終是擾到了賀亭衍,不一會兒便聽到輪椅滾動來到窗邊。
窗戶被打開,賀亭衍穿著白色內衫陰沉沉地看著他。手里繞著金絲線,好似下一刻便會向他開戰。
這人的面色看起來比白天要蒼白許多,可那唇瓣卻透著層不正常的紅,就像發了高熱一樣。
許是剛從睡榻上下來,衣衫也沒來得及整理,敞開的領口處還能看到層細密的汗。
江敬舟平日里就沒個正經,當即取笑道:“賀亭衍,怎么滿頭大汗的,你是大晚上寂寞一個人褻瀆嗎?要是不行就直說,我帶你去青樓教教你。”
話音剛落,便見那賀亭衍手里的金絲線冷冽地向他飛射而來。他幾個踏步翻身避開,腳踏一層樓宇的鐵甲柱子快速沖向二樓。
人沒出來前,這房子就是個無人可近的武器。可只要人出來了,必定會把部分機關給關了。
手抓著房梁身手利落,江敬舟滿臉興奮地跳上二樓開著的窗戶,沖退后的賀亭衍說道:“我就脫你條褲子,用完我就還你。”
賀亭衍撥動著機關,七八條金絲線從屋子里的房梁上落下,縱橫交錯的打向窗戶上蹲著的人。
江敬舟眼疾手快的滾進屋內,卻不想還未靠近賀亭衍,左手手腕便被金線捆縛了。
他一改先前在書房時那樣左右躲避,而是徑直地向賀亭衍的方向跑。左手拽緊輪椅扶手,右手拉拽賀亭衍的褲子。
卻不想胳膊肘鈍痛,賀亭衍拉著金絲絞線,單手將他的雙腕捉住而后高舉。看起來病懨懨的一個人,近身打斗時力氣竟不是一般的小。
江敬舟一時沒睜開,還沒來得及抬腿踢拽便被賀亭衍一掌打在了腹部,生生向后退了好幾個大步。
屋子里全是機關,但有一個地方肯定沒有。他反手拽緊了綁著手腕的金絲絞線,毫不避諱地翻上了賀亭衍的床。
從外頭進來鞋襪齊全,又不怕臟似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剛踩上賀亭衍的被褥便聽這人厲聲道:“給我下來!”
“我不。”
為防止賀亭衍力氣大把他從床上拉下去,他趕忙抱住鐵甲制成的床架,沒羞沒躁道:“除非你把褲子給我,要不然今晚我就睡你這兒。”
第6章 帶壞同僚(二)
因為氣憤,身體又剛退了高熱,賀亭衍蒼白的面頰看起來極為可憐。
他收了捆縛江敬舟手腕的金絲絞線,轉而將金線當利器,狂風暴雨般打向床上的人。奈何這渾小子找著了死角,在他床上翻滾躲避自如得很。
金絲絞線頭部的飛鏢把被褥打出了十幾道破口,絲綿斷裂愣是起了不少棉絮。
江敬舟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搓了搓鼻子道:“要不然你給我衣柜里的也成,畢竟你穿過得我也不好意思碰不是。”
“滾!”良好的修養在這混小子面前根本不頂用,賀亭衍緊拽著扶手指節發白,“滾出去!”
江敬舟樂了,一邊躲著金絲絞線一邊說道:“好你個賀亭衍,罔你白日里還讓我抄《禮則》文書,你自己就做不到那書上寫的。”
雖然書上寫了什么他半個字也不知道,但既為《禮則》,有關言談等自然是會寫到的。
賀亭衍沒在跟他繼續討嘴上便宜,抬手撥動了衣柜上的機關。好好的鐵甲床面忽然從中間向兩邊分開,連人帶被直接從二樓的床榻摔到了一層。
江敬舟從破碎的被褥里直起身,扶著腰沖樓上大聲道:“賀亭衍,你真要殺人滅口啊!”
鐵器碰撞的聲響接連響起,回應他的竟是十幾道從一層墻壁內打出的金絲絞線。
手里沒武器便只能干折騰,他翻滾著躲進一層的死角。解著自己的褲頭喃喃道:“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裝病。”
他甩了甩被金絲絞線勒出紅痕的左手,“勁兒怎么這么大。”
反正他都進來,外頭的三人也看不見他在干什么,褲子是不是賀亭衍的誰會知道。
他脫了自己的內里白褲,而后利索地穿好弟子服,避開重重機關又重新折回二樓。
他原是想從一層的正門走的,奈何這屋子里全是鐵甲硬片,門鎖還層層疊疊倒不如二層的窗戶方便。
賀亭衍已然在樓梯口等他,他也不上那個當,抓著扶手欄桿翻身從賀亭衍的頭頂越過。
從窗戶上跳下去前還不忘回首道:“我要把你的惡行全都告訴我爹,讓他親自來把婚事退了。”
躲在院墻外的三人半天不敢吭聲,畢竟那賀亭衍的屋子里機關響動還伴隨著爭吵。
本以為江敬舟這回是出不來了,沒想到竟又從窗戶里跳了出來,而且手上還當真拿了條內里穿的褲子。
呂鶴笑道:“你真拿出來了?賀亭衍沒殺了你?”
沒人瞧見自然能吹牛皮,江敬舟揚著手里的褲子說道:“我不僅拿了,而且還是從他身上扒下來的,不信你們碰碰,還熱乎著呢。”
三人頓時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