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安撫了撫塞在衣襟里的傳位令,若沈墨要反且朝中皆是沈墨勢力,即便有傳位令也無濟于事。
為今之計,只有趁著伽蘭內斗讓西麟乘虛而入,倒還有勝的余地。
可如此一來,伽蘭便會成了西麟的附屬。
但若不把握眼下時機,等沈墨執掌的伽蘭養兵蓄銳,再與西麟一戰時,便是勢均力敵死傷無數。屆時不論輸贏,定是兩敗俱傷。
若此刻有他國來犯,西麟和伽蘭定會一敗涂地。
沈墨不是不知道后果,只是相比較下,還是更想要那把龍椅。沈武雖聰慧,可一旦心中權利高過聰慧時,便也容易昏頭。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想讓這兩人敗落,還得從他們自身想法子。
正尋思著,便聽屋外傳來疾馳的腳步聲。
阿古勒跟阿珂頂著大雨進來,兩人抖了抖官服上沾到的雨水,相繼卷起袖子,前后腳坐到飯桌前。
飯菜已經涼了,可沈常安碗里的飯卻沒動多少。
“怎的不多吃些?”阿古勒順勢夾了塊紅燒肉準備放到沈常安碗里。
沈常安挪開飯碗,轉而去夾別的菜進食。
阿古勒筷子上的肉懸了半天,最后只好自己吃了。
他倒是動作快,兩三下便吃了大半碗飯。
阿古勒:“今日崇宗帝并未上朝,皆是由沈墨代為轉達政事。”
還得是朝中之事能讓沈常安開口。
沈常安擰眉:“陛下如今信不過沈墨,按理即便是轉達政務也輪不到他。看來,沈墨已經動手了。”
阿古勒放下碗筷,盛了碗湯遞給沈常安,見沈常安不接,便只好將湯碗放下。
卻轉手奪過沈常安手里飯碗,拿起筷子,把沈常安剩下的半碗飯吃了。
沈常安空著一雙手瞧他。
阿古勒:“沈特使可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沈常安沒好氣道:“我自是知曉。”
阿古勒夾了些下飯菜,微微仰頭,把碗里的飯吃了個干凈。
他把空碗放在桌上:“既是知曉,又何必糟蹋白米?”
沈常安心中有氣:“我何時糟蹋?”
阿古勒抹了把嘴:“飯在碗中半天不食,涼了也不見動筷,如此用膳,不是糟蹋糧食又是什么?既是不想吃,那就別吃了,等餓透了再讓沈四給你送飯。”
阿古勒此舉,如同老父管教兒子!
見沈常安瞪著一雙眼,阿古勒便笑道:“朝中之事何時都能想,又何必在飯桌上折磨自己?你身體虛弱疾病纏身,就是因著思慮過重,沒有注重吃飯休息所致。”
沈常安握著筷子的手收緊:“你憑什么管我?”
阿古勒沒臉沒皮:“憑我是領主,憑我是你夫君。”
沈常安氣息不穩,放下筷子站起身,作勢要走。
阿古勒伸手拽住他胳膊,強行把人拉回坐凳。
“沈四,再去盛一碗來。”
“哦。”沈四急忙放下碗筷去廚房里盛飯。
阿古勒板著一張臉,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我看著你吃,有什么事,吃完了再想。”
沈常安甩開阿古勒的手:“你究竟要鬧到什么時候?”
阿古勒眉頭緊蹙:“我鬧?你我在西麟時便已是夫妻,文書我都找人擬好了,我管你,天經地義。”
沈常安哭笑不得:“我乃伽蘭人,文書在我父親手里,你何來的文書寫婚牒?”
阿古勒混賬得很:“你乃我西麟奴隸,奴籍文書自是在我西麟。我想怎么寫,便能怎么寫。”
“阿古勒!”沈常安氣得面紅耳赤。
一旁盛飯來的沈四顫巍巍地不敢靠近。
阿古勒伸手,將沈四手里的飯端過來放在沈常安面前:“吃飯。”
似是猜到了沈常安要做什么,便又道:“你若是將碗砸了,那便是真的糟蹋糧食。”
沈常安:“……”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沈四給阿珂使眼色:“怎么辦?要不咱們先撤?”
阿珂端著碗繼續吃飯:“不用,該吃吃,夫妻吵架是這樣的。”
感覺夫夫吵架,可以寫一百章(b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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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7章 還擊(八)
次日,阿古勒早早地離了特使府,不知道去哪兒。
沈常安醒得早,便去街上轉轉。
發現許多商鋪皆已歇業貼了封條,一些百姓趁著天還未亮,抱著包袱細軟舉家逃離。倒是還有些不愿走的,多是些老弱婦孺。
沈常安讓沈四隨口問了問,說是那些能走的,要么有銀兩可換地方東山再起,要么有力氣能干活,再不然就是在別的地方有親戚照應。
伽蘭要變天了,崇宗帝一病不起,大概也就這兩天的事。屆時新帝繼位,不知是福是禍。但就如今的朝政來看,定是兇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