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子,如今怨天怨地,也只能怨沈武在耳邊吹了股邪風,讓他情急下闖了大禍。
沈常安整了整朝服,與阿古勒前后腳進宮。
伽蘭出了這么大的事,往小了說是國事,往大了說涉及兩國邦交。沈常安身為特使自是要幫忙出謀劃策。
“廢物!都是廢物!”
陛下惱怒地將手中名單扔到大殿之下。
“咳咳咳……”
崇宗帝吃力地拍著胸口,一旁站著的曹公公彎著腰幫忙順氣。
曹公公:“陛下莫氣壞了身子。”
崇宗帝的一張臉盡顯老態,不知是不是用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藥,面上的斑駁越發嚴重。
他喘了口氣,說話聲略帶沙啞,聽的人喉間鈍痛:“才死了個聞言昌,便鬧得滿城風雨,此事絕非巧合。”
崇宗帝望著底下跪倒的文武百官,沖一眼便瞧見了沈墨父子。
說起來,此次風波,原是因為沈墨,可好好的墨仁順,怎么會突然叛變,告知太子沈墨要反?
其中聞言昌為教唆主力。
可這聞言昌到底是朔羽提上來的,縱觀眼下朝局,又的確更偏好西麟。論說起來,朔羽的嫌疑最大。然而細問太子,那教唆之人又的確不是朔羽。
聞言昌一死,百姓怨聲四起,太子似是終于回過些味兒來。
聞言昌還在時,百姓對他贊言頗多,朔羽和孫茂也是盡心盡力。可自從聞言昌一走,世人對他的罵聲便數不勝數。且沈武舉薦的新官,整日只讓他游手好閑享受人間極樂。
如今要問他國事,怕是連點皮毛都說不上來。
他原是有些后悔的,也試圖想找朔羽問問改善之法。只是朔羽和孫茂已對他失望透頂,言語間時常敷衍逃避,想是不愿再助他。
太子跪伏著,滿頭是汗,大殿里靜得落針可聞。
陛下頭疼地摁著太陽穴,大手一揮,指向沈武:“沈謀士,你說,此局該如何破解?”
沈武心知理虧,如今是說什么都不行,且沈常安歸屬西麟,真要提出來發落,吃虧的仍是伽蘭。
“陛下,涉及官員皆我麾下居多,說起來,是臣監管不力、考慮不周、失職失責。”沈武拱手道,“臣,愿辭官,此后再不問朝政。”
陛下睜開眼,聽沈武要辭官,只覺得越發頭疼。
沈武又道:“如今西麟與伽蘭邦交,若是能多些如朔羽這般的賢臣,想來也是我伽蘭之福。只是眼下涉及官員實在太多,若真要追究起來,必定朝政動蕩。”
言外之意便是提醒陛下,若是這時候將涉及官員全都替換,上來的定都是些西麟安插過來的人。
提刑司一職就是如此,之后的便更不好說了。尤其如今的百姓風向,已逐漸偏向西麟。
沈武挺直脊背,再次拱手:“陛下,即便要換人,也不可全數調換。如今唯有臣辭官,方可平息民怨。望陛下恩準。”
崇宗帝眉眼疲憊,還未開口,便見四皇子崇淼站了出來。
崇淼:“父皇,兒臣以為,此事若真要有人擔責,也該是太子!”
大殿內一片嘩然。
太子昂起頭,紅著一雙眼看向崇淼。
沈常安心道不妙,微微抬首,雙拳緊握。看來沈武是要跟他拼死一搏,徹底斷了他扶持太子的這條路。
崇淼失了三皇子的勢,如今孤軍奮戰,也不怕說話得罪人:“墨仁順污蔑朝廷重臣,先不論如何污蔑,按照律法理應先上報父皇,由官員查證后才可動刑。可太子卻無視律法,私自將墨仁順亂棍打死,這是一錯。沒有墨仁順污蔑的實證,僅用言語告知父皇,后又不問官員,當街斬殺墨仁順激起民憤,這是二錯。若說沈謀士監管下屬不力,其罪當貶,那太子豈不是更該被廢?”
“崇淼!你休要口出狂言!”太子情急下破口大罵。
崇淼繼續說道:“太子身為儲君,整日只知尋歡作樂,當國事為兒戲。手下的官,想斬便斬,想貶便貶,視律法為無物。兒臣以為,若要平息民憤,唯有廢太子!”
言閉,他重重地跪在大殿正中。
崇宗帝面色難看,說得咬牙切齒:“你,你要孤廢太子?”
崇淼俯首:“太子監管不力,失職失責,罔顧律法。若伽蘭儲君如此,何談文武百官?”
這話,顯然是要保沈武,意思沈武手下的官即便犯錯,那也是太子監管不力,如何能算得到沈武頭上?
崇宗帝胸口悶痛,閉上眼不愿再看。
崇淼厲聲還擊:“三皇兄因家眷犯錯被貶職位,到如今都還蹲在大牢中以儆效尤。太子犯錯,更應與民同罪!”
太子眼眶通紅:“崇淼,你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崇紂犯的罪乃是殺人貪污,怎能與我相提并論?何況如今百姓討伐的乃是!”
話說一半,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崇淼如此激他,便是要他將所有罪責都推到沈武手里,好讓他與沈武反目。
崇淼嗤笑一聲:“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