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借朔羽的手除了三皇子,后又彈劾太子,提刑司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未免燒得也太旺了些。
屆時,即便眾人皆知朔羽是為民除害,那陛下也容不得他了。
上任便除了兩大權勢,在朝官員只要隨便說幾句挑唆西麟的讒言,便可借機將西麟官員趕出伽蘭朝政。
而心腹大患除去,便只剩下個沒什么權勢的老皇帝,那這伽蘭自是由沈墨說了算。
太子的確是個麻煩,可如今卻除也不是,不除也不是。
阿古勒沉著臉:“我若是借太子的手先除沈墨,那定會失了民心。”
沈常安捏了捏眉心:“沈墨雖非善類,但他手底下的官暫且還未鬧出動靜,且他如今在明面兒上是陛下的人。這個時候除他,難如登天。”
而且,若真要借太子的手除沈墨,那他們就必須得裝成歸順于太子。光是此舉,就能將阿古勒剛建起來的威信徹底摧毀。
兩人沉默不語。
許久,阿古勒忽然問道:“太子本性如何?”
沈常安嘆了聲:“年幼時倒還行,但之后我去了邊境多年未接觸,不知如今變得如何。算起來,你比我接觸的時日還要多。”
阿古勒拿過沈常安喝過的茶盞倒了一杯,就著盞邊仰頭飲盡。
“就目前來看,太子本性不壞,他與三皇子一樣有個護短的毛病。”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地嗤了聲,“真有意思,兩兄弟皆是護內之人,偏偏兄弟相見卻視如仇敵。”
沈常安心生一計:“既然大家都認為你投靠了太子,那不如就真的投靠。”
阿古勒瞧著他:“何意?”
沈常安:“太子乃儲君,你又是西麟過來的官員,為國為民。不如借此機會把太子扶正,將其手下的奸臣一并鏟除。”
阿古勒愣怔片刻,而后笑道:“你讓我來扶持伽蘭新帝?不怕我把新帝扶正了,而后一刀斬了,取而代之?”
沈常安抬手枕與腦后:“你若能讓伽蘭百姓臣服,太子,我替你斬。”
阿古勒不屑地揚了揚唇角:“太子雖沒什么能耐,可到底是太子,你如何斬得?”
沈常安微垂眉眼,似是要將放下的書籍重新拿起來翻看:“殺人何須我親自動手。”
阿古勒陡然明白過來。
將太子手下的奸臣鏟除扶正太子,如此一來,著急的便是沈墨。
若太子真能改邪歸正,登帝自是順理成章,屆時沈墨定會為讓太子下臺而露出馬腳。此時再動手鏟除沈墨,不僅不會動搖民心且易如反掌。
至于太子,若能當個好皇帝建立兩國邦交倒也不錯。若是不行,再激起民怨,由西麟領主的身份將其除去,也不算晚。
阿古勒笑著起身,走到沈常安床邊換了身衣裳。
“沈四。”他出聲叫道。
沈四正清理著狼窩,手里拿著刷子,淋了半身雨匆匆進來:“領主?”
阿古勒:“去,告訴墨仁順,我即刻進宮。”見沈四愣著。
阿古勒:“還不去?”
“哦,哦。”沈四趕忙出去追人。
阿古勒進宮后,沈常安便順道問了近幾日關于太子的消息。
原是戶部司和鹽鐵司貪贓一事。
此二人貪贓已有多年,罪證隨便找找都能翻出好幾賬冊,只因著背靠太子,這才無人敢告。
如今有新上任的提刑司彈劾三皇子以儆效尤,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便合情合理地被搬到了臺面兒上。
沈常安在屋里來回走,直到月上梢頭,湳諷才聽沈四來報。
沈四跑得急,回了特使府直喝水。
沈常安倒是耐得住性子,直等沈四緩過勁了才問:“如何?”
沈四擺擺手:“兩位大人貪贓,證據確鑿,一查一個準。朔大人直接把人給提了。太子怒極,當著陛下的面罵了朔大人幾句,朔大人好言相勸,總算是混過去了。”
沈常安微微蹙眉:“既是混過去了,為何還不回來?”
沈四用袖子抹了把嘴:“我就是擔心這個,朔大人提了兩位大人后便被太子叫走了。”
沈常安握緊拳頭。
阿古勒作為太子的人卻提了太子的兩位重臣,太子這會兒在氣頭上,怕是得吃些苦頭。
“去備些金瘡藥。”他道。
“啊?”沈四想著領主那身手,“金瘡藥?太子哪兒打得過領主?領主一只手就能把太子的腦袋擰下來。”
沈常安輕嘆:“領主自是打不過,但朔羽卻能打得。”
扶正太子是眼下的最優選,但忠言逆耳,在這世道,當忠臣比打仗還難。
【作者有話說】小劇場沈四:“領主,太子叫您。”
阿古勒:“說我病了,沈常安傳染的。”
沈四:“……”
沈常安:“……”
沈四:“那……總得有個病情?”
阿古勒看了眼兩只狼崽:“狂犬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