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生竟是沒退縮,左右環(huán)顧,像是生怕有別的人聽見。
他走近幾步,小聲道:“官爺,我的確沒有腰牌,也沒想過來宮里做生意。我這一車果子,都是四皇子要的。這不,知道宮里規(guī)矩不想讓大伙為難,這才刻意來走個關(guān)口。”
侍衛(wèi)倒是警惕:“四皇子要的?可有手信?”
冠生很是實誠,搖了搖頭道:“沒有。”
兩侍衛(wèi)頓時面露兇煞,沒好氣地將冠生推了出去。
“嘿,你們怎么打人呢?”
冠生借力,刻意在地上滾了一圈,扶著胳膊踉蹌著站起來,好像剛才那一掌使了天大的力氣。
侍衛(wèi)指了指自個兒鼻子:“你覺著哥兒幾個瞧著像傻子?沒有手信,沒有腰牌,來宮里坑騙?好言勸一句,識相的就滾,再鬧事抓你去刑部!”
冠生的脾氣也上來了,脫了外衣用力摔在地上。
“你們什么意思?我這一車上等果子都是四皇子親自要的,要不是怕被人說賄賂,用得著走你們這門?”
他也不怕把事情鬧大,指著兩侍衛(wèi)大聲道:“我告訴你們,東西送晚了,四皇子要是不高興,回頭我就說是你們攔的路!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四皇子當(dāng)街替我教訓(xùn)三皇子親眷,這事兒還有誰不知道的!”
宮內(nèi)長廊下,稟報的公公小碎步跑得匆忙,直到進了大殿,才緩了口氣,舉止規(guī)矩地走到四皇子身后,在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四皇子崇淼頓時變得面色難看。
大殿里歌舞升平,幾位皇子規(guī)矩地坐在兩側(cè),大殿之上崇宗帝斜倚著閉眼聽曲兒,看起來好似睡著了。
可就當(dāng)崇淼準(zhǔn)備起身時,閉著眼的崇宗帝忽然問道:“何事?”
崇淼原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哪兒知道還未回稟,崇宗帝身邊的曹公公便耳語了幾句。
皇帝雖年邁,可心如明鏡。宮里的小事,看似不管不顧,實則門兒清。
崇淼不敢欺瞞,只好避重就輕地說道:“回父皇,只是個送水果的。似是出了些岔子,容兒臣去瞧瞧。”
崇宗帝睜開眼,隨意地揮了揮手:“既是小事,又何須要皇子去管?曹碾。”
曹公公笑著拱手:“陛下。”
崇宗帝:“你去替淼兒瞧瞧。”
曹公公:“是。”
崇淼心下慌亂,眼神不斷地瞧著認真看舞的三皇子崇紂。
不多時,去詢問的曹公公匆匆回來,站在崇宗帝身側(cè)欲言又止。
崇宗帝有些不耐煩:“有話你就直說,今兒個殿里的都是自家人,還怕有誰聽了不高興?”
此言一出,聽曲的幾位皇子紛紛收起心思看向崇宗帝。
曹公公猶豫地瞧了眼面色難看的四皇子:“四皇子在民間做了件好事,那賣水果的商販心存感激,便想著送一車水果當(dāng)謝禮。哪兒知道宮里有規(guī)矩,不讓進。那商販性子急,一時沒聽明白,便與關(guān)口的侍衛(wèi)吵了兩句。”
四皇子崇淼連連點頭,忙站起來拱手:“父皇,的確是小事一樁。”
崇宗帝揮了揮手,示意大殿內(nèi)的舞姬和琴師退下。
曹公公伸手扶著崇宗帝坐正。
“若是普通商販,哪來的膽子敢與侍衛(wèi)吵嘴?若只是感激,直接送去你王府即可,何必送到宮里來?”崇宗帝冷哼一聲,“這分明就是有目的,故意要讓你難堪!”
四皇子一聽,急忙跪下。
“兒臣知錯,兒臣這就人趕走。”
崇宗帝頂著股氣,面上的病態(tài)都退了一些:“你何錯之有?”
四皇子哪里說得出來,幫了商販?zhǔn)呛檬拢珟推溱s走的那幾位家仆乃是三皇子親眷府上的人。若不是百姓狀告,他又怎會出手?
見崇淼答不上來,崇宗帝便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四皇子不愿說,瞧了半天笑話的太子倒是來了興致。
民間的事他聽說不少,原以為四皇子幫水果攤販這種小事微乎其微,哪兒知道竟也能給他送來好消息。
老三崇紂,老四崇淼,兩個與他對立的人,有機會揪小辮兒自是要抓著不放。
太子崇衍拱手道:“父皇,此事兒臣倒是有所耳聞。四弟心善,出手相助,何錯之有?要怪就該怪那欺凌百姓之人。只是兒臣不知,當(dāng)街打人強取豪奪目無王法,這樣的人,四弟既然管了,為何不將其收監(jiān),只是責(zé)罵幾句就把人放了?”
太子嗤笑道:“想是那商販覺得不公,這才故意來宮里鬧事,想討個說法。”
崇宗帝沉著張臉,見崇淼仍舊不答,氣得直接將手邊的茶盞摔了過去。
“咳咳咳……”
曹公公趕緊幫著崇宗帝順氣。
崇淼嚇得叩首,死咬著就是不說。
與太子站一邊的二皇子崇明趁勢說道:“這事兒臣也有聽聞。本是件小事,可四弟為民申冤實在大快人心,美名早已傳得家喻戶曉。坊間傳聞,如今知道百姓疾苦的,就只剩四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