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安輕笑:“不怎么樣。”
言閉,他繼續(xù)啃食著沒什么滋味兒的兔肉。阿古勒蹙眉。
還未開口,坐其身側(cè)的另一名少年先一步質(zhì)問:“你什么意思?”
阿古勒攬臂制止,他問沈常安:“什么叫不怎么樣?”
沈常安道:“你們厭惡伽蘭,卻只有這種身手。若將士營的后生都是這般模樣,來日交戰(zhàn),定會一敗涂地。”
阿古勒身側(cè)的少年聽聞,氣得將手里的肉骨頭摔地上:“伽蘭小子,你別不識好歹!”
沈常安神情淡漠,倒沒有因?yàn)樽约菏琴ぬm人便覺得高人一等。他說的,不過都是實(shí)話罷了。只是這些實(shí)話說出來,確實(shí)不怎么好聽。
相比較脾氣急躁的少年,阿古勒倒是要冷靜許多,可到底說的是西麟,難免不痛快。
阿古勒:“聽你的意思,伽蘭的少年將士,皆是武藝超群?”
沈常安吃完兔腿,兩眼睛又盯上了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狼肉:“武藝超群倒不至于,但少年英雄的確不少。”
他轉(zhuǎn)而看向阿古勒:“你的身手倒是有些本事,可要與伽蘭將士營里的后生們比,的確不怎么樣。”
見阿古勒面色難看,他又道:“我這么說,并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就目前西麟與伽蘭的局勢來看,交戰(zhàn)也是早晚的事。若是上了戰(zhàn)場,以你們現(xiàn)在的身手,只能白白送死。”
少年們面色陰沉,瞧著沈常安的模樣,恨不得直接拔刀一較高下。
唯有阿古勒,忽然嗤笑一聲,說:“你怎知,西麟與伽蘭遲早會交戰(zhàn)?你是朝廷家眷?”
沈常安很意外,這人少年身段卻有著非少年般的沉著冷靜,假以時日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沈常安擺擺手:“我只是普通百姓,不過家中行商,時常會與西麟人往來,多多少少也能聽到些消息。”
他編造道:“我曾與家父給伽蘭的將士營送過物資,所以見過將士們操練時的身手,其中不乏像你們這樣的少年。若是兩兩相比,你們確實(shí)差得太遠(yuǎn)。”
沈常安坐得端正:“今日受幾位救命之恩,所以便想多說幾句。兩國交戰(zhàn)在所難免,若來日,你們定要上戰(zhàn)場,我不想見諸位白死沙場。伽蘭能將西麟壓制這么些年,總是有其過人之處。”
到底是少年心性,即便本意是好的,可說出來的話無形中卻總有種炫耀之氣。這要是換作旁人,怕是就算討個嘴上便宜,也定要與沈常安吵上兩句。
可偏偏阿古勒不同,愣是聽出了其他見解。
他的父親是沖鋒將軍,只是無論立下多少汗馬功勞,最終的封賞都只會落到他人手里。
伽蘭小子說的是西麟與伽蘭交戰(zhàn),可在他眼里,放到西麟本身也是受用的。
他如今會的本事,光是在西麟就比不過,更別提對戰(zhàn)伽蘭。父親、至親、兄弟,若一輩子如此,遲早都是一敗涂地。
阿古勒目露欣賞地看著沈常安。
這小子身為伽蘭人,按理應(yīng)當(dāng)會輕蔑西麟,可言談間卻好似人人平等,并未將他們當(dāng)成奴隸看待。說這番話是在提醒他,即使會敗,即便身處逆境,也不該因?yàn)閿橙说膹?qiáng)盛而懈怠。
阿古勒:“多謝提醒。”
沈常安有些佩服,這人心性確實(shí)了得。
他問阿古勒:“你叫什么名字?”
聽了這么多“教誨”,阿古勒倒也起了些少年性子,他自傲道:“等兩國交戰(zhàn)之時,我會讓你知道的。”
見沈常安不說話,他便反問:“你呢,伽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常安倒也不輸氣勢:“家父的生意做得不小,來日若有機(jī)會相見,你也會知道的。”
阿古勒覺得這人有意思,便站起身,從烤火上的狼嘴里取了兩顆狼牙出來。他用匕首分別在兩顆狼牙上劃了兩道,而后笑著將其中一顆丟給沈常安。
沈常安伸手接住,那狼牙未被打磨,摸起來有些粗糙。
“這是做什么?”
阿古勒瞧著沈常安唇紅齒白長發(fā)如墨,明明是個男子卻生得比姑娘還漂亮,便摸索著手里的狼牙,許久才回答說:“信物。”
沈常安收起狼牙:“好,你今日救我一命,我記下了。來日若需要幫助,只要拿出此信物,我定會竭盡全力幫你。”
阿古勒收回目光:“我不缺錢,不需要你這樣的商人幫我。”
沈常安隱隱聽到山洞外有人來尋,便道:“好,那就換成一個條件。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
阿古勒沉默,一時間想不出什么條件。
沈常安聽洞外尋他的聲音越來越近,于是站起來道:“那就等下次相見時,你再告訴我。”
阿古勒也聽到了,山洞外有不少喊公子的聲音,應(yīng)當(dāng)是來找沈常安的家仆。
他見人要走,又怕今后會見不著,只好隨便說了個要求:“喂,伽蘭小子,長大后,記得來找我。”
沈常安背對他,拿著狼牙隨意地?fù)]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