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危言聳聽!”將士們的謾罵聲接踵而來。
“首領,別聽他的,不讓我們出兵無非是想阻止我們進攻伽蘭!”
“一個奴隸,他要真有本事,就不會被我們抓來西麟!”
沈常安咽了口唾沫,雖看著阿古勒話卻是說給每一個人聽:“我且問你們,那座空城是當真空了還是仍有余兵?余下多少?都是殘兵?還是偽裝殘兵的精銳?”
“空城一事傳得整個西麟人盡皆知,可以往你們與伽蘭對戰,即使贏了,又有哪一次是把敵人的弱點了解得無人不曉?”
寒風吹得他手腳冰涼臉頰通紅,尤其是手上凍瘡,鉆心地疼。
他收緊抓著阿古勒皮衣的手:“自古以來,謀略勝敵為上策,用兵威懾為次策,武力戰勝為下策,而攻城略地則為下下策。”
“修造武器、準備器械、構筑土山,人力、物力、財力,那伽蘭邊境即使是座空城,卻也仍要花費這么多的精力對付。若是敗了,把資源白白浪費在一座殘城里你們甘心?何況城中是否有埋伏,相鄰的城池是否為此一戰整裝待發,你們一概不知。”
“空城不過是個誘餌,伽蘭心知被奪走的糧草不可能再追回來,便想了這么個法子來消耗西麟兵力。”
沈常安對阿古勒道:“知己知彼,才可百戰百勝。這一點,你一定比誰都清楚。”
阿古勒垂目,眉頭緊鎖沉默不語。
將士們竊竊私語,最終還是不愿信他沈常安的諫言。
紛紛向阿古勒勸道:“首領,他這不過是緩兵之計。”
“是啊,攻城一事如果我們不去也有二首虎部去。催促出兵,不過就是想看看我們是否還忠誠。”
“咱們即使要反也不能急于一時,現在和領主翻臉,等同于以卵擊石。”
“以卵擊石?”沈常安冷笑:“從你們決定拿朗鷹做擋箭牌起就已經敲響了領主的警鐘,如今還要裝什么鞠躬盡瘁?以卵擊石不可為,可若是利刃已經逼到了喉嚨?”
他對阿古勒道:“不上也得上。”
將士們心中窩火,這沈常安步步算計,竟是在這兒等著呢!
子穹性子急,惱怒地抽出長刀便要結果了沈常安。
子穹:“我現在就殺了你!免得再讓你妖言惑眾!”
刀子揮了一半,被阿古勒不動聲色地抬手打開。
力道之大,將子穹握刀的手震得發麻。
阿古勒轉而拽過沈常安衣領:“如果去了邊境城,你有幾成把握,能讓進去的西麟軍全軍覆沒?”
不是問能活下多少,也不是問能有多少把握奪城。
阿古勒的話,把身后的將士們聽得一個個惶恐心驚。
這么多心腹,如今卻唯有沈常安能聽懂他在說什么。
沈常安肯定道:“十成。如非全軍出擊,那進去的西麟軍必定全軍覆沒。一旦二首死了,四將折去一半,屆時,就是你阿古勒聯手部落的最佳時機。”
除了阿古勒和死去的朗鷹,剩下的首領除了兵多,不過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想要獲利卻又怕死,也難怪西境三十部至今都不愿真正聯盟。如若阿古勒可以站上高位,多年來驍勇善戰之人,定有不少部落愿意效忠。
阿古勒看了他許久,終是抬手示意眾將:“去告訴領主,此一戰我阿古勒絕不出兵。”
將士們很是懊惱,只覺得阿古勒必是被沈常安迷了心竅才會如此。
色令智昏!真是色令智昏!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
第0013章 失信(二)
三日后,虎部帥兵出戰。
拒了攻城令的阿古勒如坐針氈。
“報!!伽蘭城門失守,二首已經打進城池。”
阿古勒站在沙盤前臉色凝重:“城里的殘兵可有攻出來?”
來報的小兵跑得渾身熱汗:“沒有,他們一看二首攻進去,逃的逃散的散。城里什么也沒有,當真是座空城!”
身后的將士們一個個臉色鐵青,急躁地在氈包里來回踱步。
阿古勒沖小兵擺手:“去,再探再報。”
小兵:“是。”
沙盤上的旗幟已經被放在了邊境城池,照現在的形式,用不了兩個時辰就能徹底將其攻陷。
軍隊已經進城,可沈常安說的陷阱卻遲遲沒有落下。
如果猜測是錯的,二首拿到城池,而他又抗旨不遵,那接下來的一切都將會是噩夢。
時間流逝,小兵的消息報了又報。
二首的好消息不斷傳來,直到天色徹底暗下來,小兵送來的最后一道消息也是二首成功攻下城池。
殘破的城墻,屬于西麟軍的戰旗耀武揚威地插在伽蘭旗幟之上。
而緊隨而來的,便是領主送來的四首撤職令。
封賞與撤權,前后不過幾天。可對阿古勒的軍隊而言,此一罰卻是比當初不封賞還讓人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