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跡端正秀雅,哪怕是不看落款,陸昃也認(rèn)得出,這是羌杳寫的。
陸昃在五個徒弟識海都設(shè)有護(hù)魂鏡,尋常手段想要傷他們的性命極難,勢必會驚動陸昃本尊。
羌杳顯然對這事再清楚不過,他干脆就沒想過要去動那護(hù)魂鏡,但看這信中口吻,昭然還是被他生擒了。
陸昃看完信后,合攏手指,信紙在頃刻間被業(yè)火焚燒了個干凈。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神識卻在一瞬之間鋪開,鎖定了信件上留下的,位于千里之外的,羌杳的洞府。
羌杳果然在這里候著他。
感受到這強悍無匹的神識,羌杳微微一笑,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他身后渾身鮮血,一動不動倒在地上的孟昭然。
“雖然你的神識的強大已是舉世無雙,但要救走昭然,還得您的本尊來哦?”羌杳好整以暇地整整衣衫,臉上還是無懈可擊的儒雅微笑。
陸昃冷笑一聲,延伸的神識化作一只無形的手,透過肉/身在羌杳的魂魄上來了一拳。
羌杳悶哼一聲,臉色頓時白了白。
“既然你非要找死,那本座便成全你?!?
負(fù)天宮的封印完完全全由陸昃一手締造,堪稱六界最牢固沒有之一,幾百年來也是由他的心魔身親自鎮(zhèn)守,沒有給此地的天魔碎片任何鉆空子的機會。
沒有后顧之憂,魔界大軍需要面對的就只有從外界調(diào)遣而來的傀儡。
陸昃暫時離開,不會出任何問題。
羌杳稍等了等,便看到洞府大門前的空間劇烈波動,陸昃提著休祲劍,面無表情地從裂縫里走出。
“有一個問題,我很好奇,”羌杳微笑,“若被抓的是我,你還會不會像救大師兄和小師弟一樣,放下手頭所有事務(wù)趕來救人?”
陸昃漠然道:“自然不會。”
他只會救身為他弟子的璇璣仙尊羌杳,不會去救狼子野心的青冥君羌杳。
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羌杳的魔族底細(xì)。
羌杳點點頭,嘆道:“我原以為你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劍仙,現(xiàn)在一看,也不過如此嘛。”
“本座不是來聽你講廢話的?!标戧疽粍爻鋈?。
羌杳邊打邊退,嘴上竟還不肯停歇:“可我在神君那里得知了一個秘密,真是叫我好一陣惡心。你當(dāng)真與大師兄……有情?”
“不錯,你的主子倒是告訴你不少?!标戧境姓J(rèn)得爽快,漫天水墨色劍氣分毫不受影響,殺意畢露,逼得羌杳越發(fā)狼狽。
休祲劍殺意籠罩下,羌杳竟然還是愕然一愣,得到了這個回答,臉上完美的微笑終于裂開一條縫,肩膀挨了一劍,洞里止不住地溢出血和魔氣。
“那你可知道,當(dāng)初我為了徹底碎掉魔骨,就連自己的記憶都悉數(shù)抹除,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羌杳眼底攀上血絲。
“知道。”陸昃又是一劍,徹底洞穿了他的胸口。
羌杳臉色完全白了:“但你要殺我時,眼里一點動搖都沒有,好狠的心……”
陸昃抖落劍上血珠:“你妒心太強,蒙蔽得你該做什么都不清楚?!?
羌杳捂著胸口的空洞倒地,眼珠還直勾勾地盯著陸昃,那眼神褪去粉飾,反而純粹起來:“師父,可是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個點頭,一句認(rèn)可,我只是想……”
陸昃眉心蹙到一半,忽然目光一凜。
倒地的羌杳忽然萎縮成一具空殼,他竟然逃了。
留下他的聲音含著笑鉆進(jìn)陸昃耳中,全然沒有方才的狼狽,反而慢條斯理:“做你弟子的日子確是我過得最輕松的兩百年,看在這份上,送你一句忠告。”
“——你所面臨的敵人并非全部?!?
陸昃沉默兩秒,還劍入鞘,抬手一招,柔和的力道將昏迷中的孟昭然托起,送到陸昃面前。
他打眼一掃就知道,羌杳的確沒有也不能下重手,只是昭然這孩子要強,被羌杳這么一通折騰,醒后怕是要鉆牛角尖。
無聲地嘆了口氣,陸昃將他帶回了負(fù)天宮。
身為負(fù)天君,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步入尾聲。
域外天魔的傀儡雖多,但是也并非無窮無盡,要打消耗戰(zhàn),先死的一定是祂。
更何況,祂還被碎成了五片,其中之二甚至已經(jīng)被銷毀。
而祂在封印的桎梏下,甚至不得不繼續(xù)沉睡,直到終結(jié)的到來。
又過九九八十一日。
三道封印前的傀儡大軍大勢已去,陸續(xù)被剿滅干凈。
六界修士打開封印,浩浩蕩蕩地進(jìn)去直面域外天魔。
又過七日。
死寂的封印口終于傳來動蕩,守在外面的修士振奮地看見,三處封印在同一時刻潰散。
這代表著里面的域外天魔已經(jīng)徹底被消滅干凈了。
歡呼雀躍的修士們帶著三枚天魔殘骸晶核凱旋。
高天之上升起一座閣樓,名為誅天閣,周圍漂浮著宛如繁星的牌匾,上面刻著因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