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長孫和羅奉一個是同天尊獨女,一個是燧明城少城主,不缺你一人搭救;
“其三,你從死到生都有天機閣參與的痕跡,此次暴亂亦然,在為師查明他們的目的之前,你不要跟他們有任何接觸。”
鄔如晦神色不變:“我非去不可。”
陸昃只道:“給我個理由。”
“我魂魄不全,”鄔如晦輕描淡寫地拋出一個驚雷,“還有一縷在天機閣手上。”
想必只取了很小一縷,又費心做了掩飾,才讓風(fēng)擷香都沒能看出來。
但魂魄對修士何等重要,僅一縷即可大做文章。
鄔如晦的這一縷魂魄被扣在天機閣手上,等同于一枚不知何時爆炸的地雷。
陸昃臉色猛地一沉,似有風(fēng)暴醞釀:“你可還記得他們對你動手腳的過程?”
鄔如晦搖頭:“被抹掉了。”
陸昃怒極反笑,連說數(shù)聲好,一字比一字冰寒:“不知死活的東西。”
鄔如晦指尖拂過長生劍劍鞘的紋路,神情倒是不見多少波瀾:“與其被牽著鼻子走,不如主動出擊。”
陸昃思忖片刻,沉聲道:“為師陪你走一趟。”
鄔如晦手一頓,淡淡地道:“不必,你趕過來之前在做什么,接著去做便是。”
“可巧,”陸昃揣起袖子,皮笑肉不笑,“為師就是從青靄城趕過來的。”
·
青靄城護(hù)城大陣上滿是蛛網(wǎng)般的裂痕,但還勉力堅持著。
石頭壘成的城墻在一下比一下猛的撞擊下,簌簌發(fā)著抖,擅長攀爬的妖獸趴在城墻頭,張開血盆大口,尖嘯聲直沖云霄。
城池十里之內(nèi),密密麻麻的都是妖獸,遮天蔽日。
破破爛爛的城墻頭。
長孫無涯回手一掏,掏了個空,身旁的羅奉苦澀地道:“彈藥沒了。”
“沒了?”長孫無涯看了眼一望無際的妖獸,一腳踢在重炮上,火冒三丈地道,“大明皇宮前不久才遇襲,這幫妖怪是一點記性都沒長啊,還能讓敵人摸進(jìn)彈藥庫炸了個底朝天,現(xiàn)在好了,對著敵軍打啞炮,笑死它們。”
羅奉趕緊拉住她:“姑奶奶,腳下留情,彈藥沒了也能用啊。”
他在重炮底下?lián)v鼓幾下,傳來咔噠咔噠機括聲,重炮表面掠過一層符文的光,變形重組成了另一個樣式。
長孫無涯輕哼一聲:“飲鴆止渴。抽取靈力凝聚炮彈消耗巨大,總有枯竭的時候,到時候一城的干尸——”
“忍忍吧,姑奶奶,求援信號不是發(fā)出去了嗎。”羅奉嘆氣。
“要不是……嘖,區(qū)區(qū)三萬小畜生,都不夠我殺個七進(jìn)七出。”長孫無涯聲音仍中氣十足,但臉色蒼白極了,顯然是受了重傷。
她抬手,和同樣臉色很差的羅奉一起,往重炮里灌注靈力。
與此同時。
陸昃將孟昭然和楚休明從入定中拎了出來:“走吧孩兒們,霧十八城遇襲,去給你們二師姐分分憂。”
他在青靄城留了傳送陣法,只需就地畫一個,就能撕開虛空過去。
陸昃手剛剛一動,就感覺一道存在感極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有些頭疼,手中途變道,摸進(jìn)芥子戒,拋了半個石頭給孟昭然:“昭然,接著。”
孟昭然定睛一看:“半個陣眼?”
“傳送陣還記得怎么畫么?”陸昃笑瞇瞇地道。
即便對破月仙尊來說,這根本不算什么復(fù)雜的活,孟昭然心中還是生出一股久違的被委以重任的激動:“當(dāng)然!”
破月長槍落在手中,他輕輕一抖手腕,眨眼之間,地面上就出現(xiàn)了一座完整的傳送陣。
甚至連草上趴著的瓢蟲都沒反應(yīng)過來,草葉悠悠飄落在繁復(fù)的紋路上,它才驚慌地張開翅膀飛走。
可見速度之快,氣息之內(nèi)斂。
楚休明眼底崇拜之情簡直溢于言表。
陸昃頗為贊賞地點頭:“不錯。”
鄔如晦看著被夸得滿臉紅暈的孟昭然,溫和地道:“這一百年,昭然修煉半分沒落下,還精進(jìn)了不少。”
于是孟昭然就差冒煙了。
“霧十八城在妖都的哪兒啊?怎么會起這個名字?怎么會遇襲?是因為螣蛇的余黨還沒清理干凈嗎?”楚休明連珠炮似的提問。
鄔如晦回答:“南部。四周山巒起伏,中間云霧不散,故名霧十八城。”
陸昃知道他剛醒,定然不知外界情況,接話道:“之前在皇城地牢截獲的信還記得么?梼杌等兇獸的不臣之心半點不遜色于螣蛇,此次大軍圍城,極有可能就是它們的手筆。”
三言兩語之間,他們重新走出虛空裂縫,轟天的炮火聲和咆哮聲灌進(jìn)耳朵,青靄城赫然就在腳下。
守城的將士看見他們也不驚訝,遙遙地抱了一拳,就繼續(xù)投入戰(zhàn)斗。
孟昭然自覺地收起另一半陣眼石。
陸昃負(fù)起手抬頭。
戰(zhàn)火照亮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