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自己落下的頭發被大刀攔腰斬斷,賀澤成徹底白了臉色,幾顆冷汗自額頭溢出。
持刀攔道的關益樂呵呵道:“賀主將,別急,這路還長著,您跑不出去的。”
后方的沈無霽臉上笑意更甚:“原來真的是谷親王,也是,只谷親王有那財力隨隨便便補上你百萬兩的空缺。”
賀澤成怒發沖冠,兩只眼睛幾近瞪出眼眶,怒極反笑:“你詐我。”
沈無霽笑了下,笑意偏冷,不達眼底。
他上前幾步自地上撿起一本賬冊,拍了拍封面上的土塵,淡道:“谷親王細心地給你平了帳,若沒詳細的明細,他人只會覺得細則過多重復有些奇怪。而你若再冷靜一點,或許我就真只能先抓了谷親王的人再來審問你了。”
旁邊拿著賬本但早已瞠目結舌的都尉都沉默了,一一將賬本放了回來。
是啊,他們都是些沒讀過書的泥腿子,哪會看什么賬目,如果不是心中有鬼,賀澤成為什么那么急?
賀澤成也想通了。
剛才大急大怒大驚之下,他驟然聽到谷親王的名字以為自己已經徹底陷入了包圍圈,再大心臟的人也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驚慌之下的舉動,反而成為了沈無霽的證據!
饒是賀澤成怎么懊悔憤怒,也沒了用。
沈無霽立在大軍之前,將賀澤成今日種種算計一一揭露。
賀澤成多次私傳軍令,企圖消耗各郡援軍只留通州守城軍兵力,如此一來便可在谷親王造反時領兵相助。
都尉們都只奉軍令,不知自己到底是為何主效力,更遑論底下的大軍們。
聽到這一樁樁的分析,守城軍們只覺得一陣后怕,他們險些就成了自己最恨的叛國賊!
賀澤成在大軍前跪地俯首,被眾人唾棄。
烏興旺親自上手將他捆成和康躍一樣的粽子,丟出專用牢房中統一看管。
此番事了,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沈無霽去解釋。
大營主帳,剩下的四名郡主將緊緊皺眉看向沈無霽。
伍展率先道:“傳聞三皇子癡傻難當,早就死于火場,你真是三皇子?”
早就知道他們會問,沈無霽將能象征自己身份的東西一一掏出來。
刻著龍紋的長命鎖,刻著皇子紋樣的令牌,之前回皇宮穿過的龍紋腰帶,唯一能與通州兵符相應的虎符……
望著長桌上從左擺到右的物品,伍展四人面面相覷,縱使再不敢認從火場復生的三皇子,也不能否認這些東西的象征。
展碩糾結道:“可是……可是陛下不都下旨將你葬入皇陵了嗎?”
第104章
面對展碩遲疑的質問, 沈無霽雙手負在身后,平靜道:“當日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成想是假死被換出皇宮。這些年我失憶游蕩在外,最后碰上了活菩薩游醫隊, 在他們的幫助下我才慢慢恢復了記憶, 連帶著多年的癔癥也被治好了。如此這般, 我偷偷回到了京城,表明了身份,也被交付了這枚兵符。”
聞言,展碩臉上快皺成了山。
沈無霽的話聽上去沒有任何問題,但——
巧合得就像在聽書, 但凡中間差上一環都謬之千里。
知道他們不信, 沈無霽也不再解釋, 直接道:“玄州烽火臺燃了一晚上,需要我們領兵相助,若各位愿意出兵可現在去點兵備戰。”
伍展挑眉:“沒有圣旨,如何出兵?”
沈無霽朝他微笑:“兵符在此,便是圣旨。”
伍展‘嘖’了聲, 起身嘀咕道:“直接這么說不就行了, 還要客氣來客氣去的,浪費時間。”
沈無霽睨他一眼, 好笑道:“那就這樣定了, 若有罪也是我去擔, 你們無需擔心。”
伍展拱手:“得嘞, 屬下這就去點兵。”
說完, 他扭頭去跑了,看上去很高興完全不像被強迫的樣子。
伍展一句話直接幫其余人定了選擇。
大家無奈起身, 想罵伍展的莽撞又得感激伍展替他們應了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旨意,心情很是矛盾。
待他們都離開去點兵,沈無霽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遲來的疲憊如潮水般將他吞噬。
今天就是一場盛大的賭局。
賭通州守軍的忠誠,賭各郡主將的信服,賭賀澤成的心思,賭江斂已經控住了皇宮和京城……
所幸,他賭贏了,江斂那必然也是贏局。
閉眸歇息了片刻,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烏興旺走進來道:“殿下,可以出發了。”
沈無霽緩緩睜開眼,疲憊的臉上重又恢復了冷靜與敏銳:“你守住通州,我帶兵去支援。”
烏興旺頷首:“好,一路小心。”
清歷二十九年,十月三日。
曾經國富民強的天沈陷入全線內戰。
此時因先前大齊兵臨城下,天沈大軍盡數調往通州,國內兵力空虛,成了叛軍的突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