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將幾顆碎銀放到侍衛手中,安靜地推開木門,往里走。
低著頭做跟班的祁森亦步亦趨的落在后面。
侍衛驚喜于江斂的出手大方,主動往后退了兩步,避開門中對話。
牢房還算干凈,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蒲團,一個便桶,散散的放著。
地上鋪滿了干草,看上去還挺新,估計是隔兩天就清了一遍,是天牢不該有的待遇。
果然,雖然將江岳下了獄,但沈周如還未徹底放棄他。
江斂淡淡地站在門口處,他提著籃子,與盤坐在地、面色灰白但雙眸依舊銳利的江岳對視。
“你、來,作何?”
江岳嗓音干啞,滯澀。
江斂慢走幾步,在江岳帶著殺意的盯視中將籃子放到桌上。
“江斂!”
江岳瞇起眸,低呵道,“你想做什么!”
江斂直起身,負手而立,淡笑道:“我以為侯爺在獄中也不缺消息渠道,現在發現,侯爺對外界的事情好像還毫無聽聞。”
江岳身體一顫,猛地起身俯視江斂,眸光如炬。
不待他發難,江斂便慢條斯理道:“孫晴晴死了。”
第100章
“啪——”
江岳怒極的一巴掌打在了那影子般的人手臂上。
攔下一巴掌, 裝作跟班的祁森面無表情地護在江斂身側,同樣殺意畢露,令江岳都忍不住看他一眼,只一眼, 心中駭然。
江斂擺擺手, 示意祁森放松, 自己尋了個蒲團盤腿坐下,平靜道:“孫晴晴死了,之后還有誰會死,侯爺大可以猜一猜。”
江岳呼吸聲粗重幾瞬,他雙眸通紅, 手臂上青筋畢露, 似是下一瞬就要沖上來掐死江斂。
可他不行。
他不能讓承安世子死在這天牢!
祁森警惕地盯著江岳, 對江岳的忍性也略略心驚。
江斂淡道:“侯爺都被打入了天牢還顧忌著陛下要平衡的朝堂勢力,您對陛下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鑒,不過可惜,您也不是完全不能被代替的那個人。”
江岳怒不可遏,“江、斂——你找死不成!”
“找死?”江斂微微挑眉, 笑道, “現在找死的人可不是我。”
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 ‘啪’地丟到桌上。
江岳掃一眼信面上的字, 呼吸猛地加重。
那是江繼的字!
江繼給章太尉寄信?
江岳克制住自心而起的恐慌, 拿起信, 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江斂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這封信有三份, 一份寄往章太尉,一份寄往江家宗祠, 還剩一份,他帶著信自己去了太子府——”
“是你算計他!”江岳猛地攥緊拳頭,呼吸急促,“你已經是承安世子,整個承安侯府都是你的!你再算計他讓太子與承安侯府交惡有什么意義!”
江斂笑了聲,笑不達眼底,“不好意思,我從來就沒有稀罕過你這承安候的位子,把你們全都踩在腳下一點一點玩死才是最有趣的事情。”
“混賬——!!”
江岳暴起,提腳踢向江斂。
這一腳是朝著江斂胸膛去的,重則能要了江斂半條命!
祁森面色一冷,幾步上前提腳抵擋,反身飛起一腳重重踹到江岳肩膀上。
江岳身體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撞到墻上。
他悶哼一聲,捂住肩膀坐起來,面色一片慘白。
祁森沒料到他完全不帶反抗,詫異一瞬后站回原位,冷冷盯住江岳,心中快意漸盛。
若不是江岳的包容,孫晴晴也不敢肆無忌憚,她的那些族人更不敢在外為非作歹!
孫晴晴!死得好!
眼前這個人死了會更好!
當看不到江岳漸生死意的樣子,江斂繼續道:“江繼不是第一個死在太子手上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往前有晉王,戴有為,往后還有陛下。侯爺,現在可到了你為君效忠的時候。”
聽到‘陛下’兩個字,江岳猛地一顫,瞪大眼,震驚地看向江斂:“你什么意思。”
“私兵,謀逆,下毒——”江斂屈指,每說一項指尖便敲一下桌子,聲如鬼魅,“這些證據隨后會有人送進來,以及,江繼的死訊。”
說完后,江斂起身,走出牢房。
祁森瞥一眼怔在原地的江岳,邁步離開,著實快意不已。
“江斂——!江斂——!你回來!!”
江岳瘋一般地在后面喊江斂。
他嘶吼的聲音在牢中四面回蕩,空洞洞的,宛若一首催命曲。
木門哐當合上,把江岳的瘋狂關在門后。
離開天牢站在陽光下,祁森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舒坦。
江斂回頭看他,輕笑一生,“解氣了?”
祁森快意道:“等這一刻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