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如此。
江斂平靜地隨眾官跪地接旨。
九月。
柳國公門生錢孫兵上任第一個月,玄州亂, 亂兵起義, 官道被劫。
沈無霽等人作為被派去玄州幫忙鎮(zhèn)壓的兵, 剛到玄州就差點對錢孫兵破口大罵了。
身為守城主將, 你他娘的兩萬人打不過對面一萬人就算了, 糧草呢?!
你逃跑的時候把兩萬人的糧草丟人賊窩了?!!!
作為家在玄州的玄州人,凌浩風(fēng)這翩翩公子都隔空把錢孫兵罵得狗血淋頭!
他大罵道:“錢孫兵讓我父親和外祖父聯(lián)合其余商民出錢贖糧!”
關(guān)益拳頭捏得咯吱響, “風(fēng)行鏢行運鏢時親眼看見錢孫兵棄糧逃跑,然后被錢孫兵威脅一個字不許對外說,不然就要鏢局上下的命。”
張草木冷笑:“那你還說,不要命了?”
關(guān)益面色陰沉:“讓這種人當(dāng)守將,玄州人遲早沒命。”
孫平生坐在一旁安靜磨刀,但他周身氣勢低沉,帶著殺意。
他母親就在玄州城外的村鎮(zhèn),生死未卜。
沈無霽望著緊閉的城墻門,一言不發(fā)。
張草木看他:“怎么了?被氣無語了?”
現(xiàn)在是修整時間,他們圍在一起,旁邊人都隔得遠(yuǎn),聽不到他們說話,不然他們也不敢在這大罵錢孫兵。
沈無霽望向他們,眸色暗沉,“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誰?”
“錢孫兵。”
“???”
大家面面相覷,不懂沈無霽的意思。
沈無霽這話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
錢孫兵再差勁也知道事情輕重。
柳國公再用人不慎,也知道現(xiàn)在沈無憾舉步維艱,不可能推一個二傻子放在這么重要的位置上。
這個人選,柳國公必然是十分信任并且很好拿捏,還能派上用場,總不至于愚蠢至極。
那么換個思路。
若他是太子皇兄。
他故意失蹤了半年時光,引誘五弟露出破綻
最后即將回歸時要怎么給予五弟致命一擊呢……?
假如,他是說假如。
假如這個錢孫兵,早已不是柳國公的人?
錢孫兵越差勁,鬧出的亂子越多,柳國公越被動,齊王用人不慎的罪名越重。
若此時再出些事情激起民憤?
沈無霽猛地抬頭,望向城墻,眉頭緊皺。
他的不安在今夜得到了證明。
來支援的五千大軍歇在外圍。
正入夜,夜色寧靜時,似是大火升起的煙霧籠罩了大半個玄州主城。
營外有人大喊:“守城將士拼死傳信!賊兵入城了!賊兵入城了!”
沈無霽猛地翻身起。
張草木、關(guān)益、凌浩風(fēng)、孫平生轉(zhuǎn)眼準(zhǔn)備就緒。
五人沖出隨著狂奔的人群找副將安連杰集合,這次支援便是由他帶隊。
玄州城現(xiàn)在還是風(fēng)平浪靜之向,若非一個渾身是血的守城將士拼死趕馬來報,誰也沒料到賊兵會是從城中打至城外。
這或許意味著城中早已淪陷成為賊兵的巢穴。
安連杰神色冷凝,他回頭在身后人群中挑選一番,沉聲道:“季吳生!你們?nèi)コ侵写蛱剑槊髑闆r立刻返回不得逗留,其余人,列陣!”
在來時,烏興旺叮囑安連杰,在必要時刻可以讓新兵擔(dān)起大任。
這一年來烏興旺對季吳生小隊的關(guān)注如何,安連杰是看在眼里的,眼下需要一支攻守兼?zhèn)涞男£牆撊氤侵刑讲榍闆r,再不動聲色的出來——
這種程度,哪怕老兵都沒辦法保證全身而退。
但季吳生五人在往日戰(zhàn)役中表現(xiàn)皆可圈可點,又有三個玄州主城土生土長的孩子,值得安連杰去賭一把。
沈無霽五人絲毫未曾猶豫,裝好家伙就往外沖。
離開前,安連杰喊住沈無霽,嚴(yán)肅叮囑道:“成就成,不成直接回來,你們還是新兵,被給自己擔(dān)多大臉面似地不死不歸,聽清楚沒!”
先前這五個家伙每一次都拿命去搏,愣是在軍中老兵當(dāng)?shù)赖那闆r下博出個拼命五郎的稱號。從軍,搏,可以;拿命博,絕不行!
之前還只是幾千人的鎮(zhèn)壓戰(zhàn)就讓他們野性難尋,眼下是數(shù)十萬百姓的守城戰(zhàn),安連杰只怕他們拿自己的血肉開路。
沈無霽亦嚴(yán)肅回:“明白!”
安連杰頷首:“去吧,要是再敢拿命冒險,軍棍伺候!”
沈無霽五人:……絕對不會!
扭頭就躥,絕不給副將再訓(xùn)人的機會。
看著如獵豹般離開隊伍的五人,安連杰眉頭緊皺松了松,回頭去指揮隊伍集齊前進往城門逼近。
城門邊,微微掩開的城門縫隙能看到里面不停走過的巡城軍,和遠(yuǎn)方濃煙彌漫的地方。
而往上看,城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