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木陀螺砸到沈周如身邊的柱子上。
門口候著的人驚慌著沖了進來,見到沈無霽臉上兇狠又瘆人的笑容,大家著實驚住了。
“陛下!陛下小心!”
孫云海連忙護到沈周如身前,小心謹慎的盯住還在玩鞭子的沈無霽。
沈無霽力氣大,哪怕是兩個手掌都合不住的木陀螺都能丟得極遠。
但他并沒有什么準頭,哪怕沈周如不躲,這木陀螺也砸不到他。
不過即便如此,沈周如也被嚇得夠嗆,再看向沈無霽時他只覺得心中突突直跳。
畢竟是看著長大的孩子,他閉上眼睛都能想到三年前沈無霽臉上純真無邪的笑容,而現在,就是一頭茹毛飲血的野獸。
沈周如面上少了幾分血色,一眼看去比江斂長期病弱的模樣還虛弱些。
“無妨……”沈周如覺得喉嚨發干,強撐著道,“無妨,朕再看看無霽……”
江斂連忙攔住他,低聲勸道:“陛下還請保重龍體,先出去吧,臣來安撫殿下。”
聞言,沈周如才松口氣往后退了幾步,謹慎又防備的盯住往手腕上纏鞭子的沈無霽。
背對著沈周如,江斂勾唇冷笑,帶著鄙蔑。
沈周如看不到,沈無霽看得清楚。
他低著腦袋翻一下白眼,雖然心死了好久,但每次見到沈周如還是會不爭氣的跳一跳。
越跳越惡心。
晦氣!
沈無霽慢吞吞地往手腕上纏鞭子,等著江斂一步步靠近。
身后的眾人屏住呼吸地看著,江斂緩緩地朝沈無霽伸開手臂,像是安撫一頭暴走的野獸,緩緩地撫摸沈無霽的頭發。
沈無霽猛地搖頭甩開江斂手指。
眾人呼吸一滯。
江斂不為所動,再次抬手覆了上去。
沈無霽這次只是惡狠狠地仰頭瞪他,不高興地說:“不舒服。”
江斂溫聲細語道:“出去玩?我教你。”
沈無霽揚起綁著鞭子的手:“這個?”
江斂點頭:“玩這個。”
“刷——!”
纏在沈無霽手腕上的鞭子刷的一聲被抖開,直接劈到旁邊的桌子上,抽得眾人心中一顫,不由得擔心起立在沈無霽身前還絲毫不動搖的江斂。
聽著鞭子破空的威脅聲,江斂面不改色,帶著笑:“這鞭子是抽陀螺的,出去玩吧。”
沈無霽歪腦袋,他看著江斂,臉上的兇狠漸漸消了下去,慢慢地變成平靜的笑容:“好。”
江斂朝他攤開手心,示意沈無霽牽著他。
兩人一前一后的路過人群,眼中甚至都沒有沈周如的存在。
沈周如被眾人牢牢地護在后方。
見狀,他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一口氣吐多了,只覺得喉嚨發緊,有些呼吸不暢。
沈無霽按一按江斂的手心,溫熱的指尖此刻有些發涼。
江斂低頭看他,眼神中帶著安撫。
沈無霽咧一下嘴,沒說話,也沒多少表情,但江斂看出來了他的不開心。
江斂用了一生去徹底斷絕和江岳的父子親情,沈無霽這才四年,再心大的人也無法遺忘前十年的點點滴滴。
第59章
沈無霽低著頭, 他剛剛其實是故意甩開鞭子的。
他就想看看,自己的父皇是否還記得曾真心愛過他的人。
南皇長公主前半生戎馬沙場,后半生困于深宮。
在這天沈宮內,她執鞭的樣子只有幾個熟悉的人見識過, 其中就包括現在躲在后面一步不敢動彈的沈周如。
那些年一直入沈無霽夢中的鞭聲, 現在實實在在地入了沈周如的耳。
但凡人有點良心他都該忘不了不敢忘, 現在卻實實在在忘了多年前的恩怨情仇和那些客死他鄉的人。
沈無霽自嘲地笑了笑,再抬頭時手中長鞭已經被江斂牽了起來。
他們走到院中空地,江斂蹲下身用鞭梢纏住陀螺,然后抬手朝沈無霽道:“殿下,鞭子給我。”
沈無霽很干脆地松了手, 將鞭子丟給江斂。
江斂起身, 不太自然地示范如何抽陀螺。
他的動作并不標準, 抽了半天陀螺還在歪歪扭扭的轉著,要停不停的。
沈無霽看著看著,忽然打一個哈欠,悶悶不樂道:“不好玩。”
江斂笑:“殿下試試。”
沈無霽不太樂意地瞅他一眼,接過鞭子, 又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甩了一道, 才往陀螺上抽。
長鞭抽破空氣帶起令人慎然的颯颯聲,讓圍觀的太監宮女們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見沈無霽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陀螺, 江斂才望向沈周如, 低聲地說:“陛下, 若無要事還是不要打斷殿下為好, 若殿下發狂, 在場眾人人多眼雜怕是不好收場……”
沈周如嘆了聲,如慈父哀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