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無霽在玩九連環(huán),手指靈活但無法解開的情況時,沈周如銳利的視線刺向江斂:“你給他玩九連環(huán),是何意?”
江斂低眉頷首:“這三年相處下來, 殿下的動手能力只強(qiáng)不弱, 他能快速學(xué)會各種牌九賭局技巧, 從十局十輸?shù)绞质A。”
“但今年開始,殿下逐漸遺忘之前的事情,對牌九之類的事情也提不起興趣,長此以往必然出問題,輕則失心瘋重則自殘自害。”
“這九連環(huán)是焊死了的, 除非蠻力解不開, 但殿下玩了一路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內(nèi)里的情況,玩得不亦樂乎。”
說完, 江斂閉上嘴看前方的地縫, 點到為止。
沈周如自然聽懂江斂的意思, 抬手, 孫云海會意地將記錄情況的紙張遞給他。
沈無憂的挑釁也被一一記錄在冊。
沈周如瞥一眼, 依舊不悅道:“京城謠言是你放出的消息?”
江斂一怔,抬頭疑惑地望向皇帝:“什么消息?”
“呵——”沈周如將紙張拍到桌上, 聲音極淡,“你們還未回京,有關(guān)三皇子失憶癡呆的消息就不脛而走,不是你傳出的,還能有誰?”
江斂瞳孔微縮,隨即猛地皺眉搖頭道:“陛下明鑒,此事與臣無關(guān)。殿下本該于行宮調(diào)養(yǎng)結(jié)果越養(yǎng)情況越差,這是臣的失職,臣擔(dān)憂還來不及,怎么可能外傳消息去坐實臣的罪責(zé)呢。”
他說的情真意切。
沈周如本是懷疑他,見狀倒有些搖擺不定。
江斂說的不錯,他是三皇子的伴讀,現(xiàn)在三皇子失憶、癡呆,追究罪責(zé)多半是江斂照看不周。
他在京城承安侯府本就如履薄冰,再傳出這種謠言無疑是將把柄送到承安侯手上。
思及此,沈周如沉聲問:“若不是你,還有誰有能耐將真實情況傳出來。”
江斂眉頭緊皺,嘴唇微微動了動,半晌后才道:“陛下,恕臣斗膽。半年前經(jīng)常有陌生面孔出入行宮,管事李如也說未曾見過這些人,想來他們能潛入行宮一次便能潛入第二次……臣剛回京,也確實不知道那些謠言傳到何種地步,具體情況得具體分析才是。”
擅闖行宮……
沈周如眸光暗了暗,抬手道:“你退下吧,回承安侯府去,明后日得圣旨再行入宮伴讀。”
江斂平靜地附身:“是,臣告退。”
望著步態(tài)緩慢離開的江斂,沈周如瞇起眸,等無關(guān)人都離開后開口道:“晉王送了什么東西?”
孫云海:“四名歌姬,一只鸚鵡,一只斗雞,文房四寶、金銀朱釵不計數(shù)。”
“送文房四寶?他是只顧著羞辱人去了。”沈周如冷笑一聲,“真是一個比一個不中用。”
孫云海噤聲不語。
沈周如沉思著,過了許久才道:“四皇子、五皇子查得如何。”
孫云海:“四皇子照如往常一心吟詩作畫,五皇子幾次出宮見了柳國公,除此之外并無異常。”
沈周如淡淡道:“看來上次是柳國公或者晉王的手筆,倒怨不得江斂身上。”
孫云海賠笑著接話:“侯爺關(guān)心則亂。”
沈周如語氣一寒,“美色當(dāng)頭,誰能不亂?怨不得他。”
孫云海干干笑了兩聲,沒敢再接話,但他一個外人都聽出來皇帝語中的殺意。
不久后,關(guān)于沈周如對承安侯后院的評價便傳到了江斂耳中。
江斂已經(jīng)回到了承安侯府,還不及回復(fù)這消息,就正面對上早已站在院中虎視眈眈的承安侯。
江岳語氣不善,“世子回來了?為父倒是小瞧你了。”
江斂循聲抬頭望去,見江岳冷硬著臉來者不善。
見此狀,他低低笑了聲,似笑非笑道:“難為父親候在這里等我,是兒子的不是。”
江斂衣衫單薄地站在廊下,遙遙看去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白。
畢竟舟車勞頓趕到京城,途中勞累,他這副身體扛得并不輕松。
江岳冷眼看著,越發(fā)厭惡:“裝什么?這里就你我兩人,側(cè)夫人是你長輩,你就是如此欺辱于她,簡直荒唐!”
“父親在說什么,兒子不懂,況且……”
江斂淡然地拉長聲音,反問道,“承安侯府中可沒有側(cè)夫人,您是要違抗——”
‘啪——!’
挾怒的耳光重重抽向江斂左臉。
江斂被打得一個踉蹌,唇角裂開口子顯出血痕,緩慢地往外流血。
他抬手擦到唇角的血跡,穩(wěn)住腳步,扶著欄桿勉強(qiáng)站直,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岳,“若父親執(zhí)意要拿兒子泄憤,兒子也無法反駁,不是嗎?”
江岳怒發(fā)沖冠,指著江斂罵道:“不孝子!”
江斂扯一下麻木脹痛的唇角,笑容微冷道:“父不仁子不孝,天經(jīng)地義。”
說完,他直接抬手打掉江岳指著他的手指,挺直脊背轉(zhuǎn)身離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江岳一怔,旋即瞳孔猛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