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霽咬著唇,身上挨過樹枝的地方突突地跳,旋即便是火燎一般的疼痛。
這疼痛有那么一瞬,似是讓他如死灰般的心也顫著疼。
眼見著江斂已經(jīng)折好樹枝,香菱著急忙慌直接拽過沈無霽的胳膊把他扛了起來。
她一手抗住身沈無霽發(fā)顫的身體,另一只手虛虛護(hù)在沈無霽身前,哀求道,“殿下站起來了!世子!殿下站起來了!”
江斂淡淡看過來,冰冷視線落在沈無霽無神的眼睛上時,攥住柳枝的手緊了幾分。
香菱扛住沈無霽大半的重量,努力讓沈無霽腳著地。
她小心翼翼望著江斂:“世子,殿下馬上就會想通的,馬上就能!”
聞言,江斂垂眸凝視沈無霽發(fā)抖的身體,終究還是收起樹枝,轉(zhuǎn)身走了。
望著江斂冷漠的背影,沈無霽腦袋依舊渾渾噩噩的,他腳拖在地上,身上被香菱壓著生疼的傷痕恍恍惚惚喚回了幾分神智。
見江斂離開,香菱猛松一口氣,又不管不顧地去搖沈無霽,痛惜道:“殿下!殿下!你醒醒啊!為一個王八蛋這樣去糟踐自己值得嗎?!他根本就沒想讓你活!他給你母親下毒,給你下毒,想讓你當(dāng)個傻子,想全天下的人陪他唱大戲,您何苦掛念這樣的人渣啊!”
沈無霽顫抖的眸子又黯淡了下來。
他這副模樣太惹人心疼,香菱嘆了聲,恨聲道:“莫說世子,就是奴婢都恨您那自暴自棄的模樣,不值得!而且您說那話不是傷世子的心嗎?他待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
“……”
沈無霽垂眸,把下嘴唇咬得泛白。
香菱繼續(xù)勸道:“去和世子道個歉吧,往后如何往后再說,至少現(xiàn)在,您得自己先強(qiáng)大起來才行。不然沈周如要反過來傷害您的時候,您又當(dāng)如何呢?”
她緩緩松開力氣,想放沈無霽坐到地上好好冷靜冷靜。
幾乎是同一時間,沈無霽突然用力攀住她的手臂,聲音嗬嗬地像破開的盒子灌風(fēng),帶著粗喘:“我要、要、洗——漱。”
香菱:!
香菱喜出望外,扛著沈無霽快步往寢宮跑去。
——
趁著沈無霽洗漱冷靜的功夫,香菱又跑到江斂的寢宮向他匯報情況。
來時本來喜上眉梢,結(jié)果剛一跨進(jìn)宮殿,她就聽到自房中傳來的隱忍咳嗽聲。
是江斂的。
香菱聽得心跳都慢了半拍,連忙上前敲門,低聲問:“世子您還好嗎?”
屋中的咳嗽聲停一瞬,轉(zhuǎn)瞬似壓抑不住地又咳了起來。
連咳了數(shù)聲,江斂的聲音才低低傳出來,“是香菱?進(jìn)來吧。”
香菱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往書房里看去。
江斂新?lián)Q了套褐色的長袍,許是剛剛那套被濺上了泥濘,以他的潔癖必然無法接受。
香菱這樣想著,結(jié)果一扭頭就看到放在門后案頭上的青色長袍,上面是肉眼可見的血跡。
香菱瞳孔一縮。
“有事嗎。”
江斂嗓音啞了,他從書中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幾乎不帶血色的臉,靜靜地望著香菱。
香菱努力扯出一個笑臉:“就是、殿下他、他去洗漱了,待會兒就來。”
江斂淡淡‘嗯’了聲,一臉平靜,似是再問還有其余事嗎。
香菱偷眼打量江斂突然病態(tài)得可怕的氣色,擔(dān)心地問:“世子,您又病了?”
“無事。”江斂垂眸去看手中的書卷,頓了頓,又淡道,“不要多嘴。”
香菱張張嘴,心里暗暗叫苦,該不會是殿下把他氣病了吧。
她惴惴不安地告退。
出門,轉(zhuǎn)角碰到匆匆趕來的李如。
“李管事?”
香菱叫住他,疑惑問,“你怎么到后院來了。”
李如多負(fù)責(zé)行宮外圍的事情,沒有吩咐不會擅入后院。
見到香菱,李如眼睛一亮,急聲問:“香菱姑娘,你剛剛是陪在殿下和世子身邊的嗎?”
香菱點(diǎn)頭道:“剛從柳樹道那回來。”
李如:“剛剛我的人巡邏,發(fā)現(xiàn)世子扶著樹咳血,險些在柳林道那暈了過去。”
“什么??”香菱驚道,“柳林道?”
李如:“是啊,我剛?cè)フ埓蠓颍雷佑峙扇税盐覕r住了,說是吃點(diǎn)藥就沒事。”
他邊說邊皺眉道:“都到咳血的地步,世子也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dāng)回事了!你還是去跟殿下說一聲,讓他督促世子按時服藥吧。”
香菱汗顏,世子還沒搞定殿下呢,現(xiàn)在反過來喊殿下去督促世子?
這些事也不方便告訴李如,香菱一邊滴冷汗,一邊無奈道:“你再勸勸世子,我去尋殿下。”
李如也不多問,點(diǎn)頭道:“也好。”
說著,他匆匆往后方寢宮走去。
香菱嘆了聲,搖頭道:“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
“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