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斂和沈無霽來得比較早,進入大殿時,里面只零零散散坐著幾個人,眾人正襟危坐,不茍言笑。
除了皇子公主,各王侯世家受了恩典也可送自家子弟入太學,以永定侯府為例,世子江斂、庶子江承都有入太學的資格。
江斂因為體弱多病晚了兩年,今年才入太學,以至于庶子江承即便到了年齡也只能等著嫡長子一起。
皇子公主們還沒到,大殿之內除了江斂,沈無霽瞧了一圈也喊不上其余人的名字。
見沈無霽來了太學,眾人驚訝不已,尤其是近兩年才入太學的人,他們就沒見過不遲到的三殿下!
江斂故意落后一步讓沈無霽先入門,兩人一前一后顯得很是疏遠,也沒引起其余人的懷疑。
他們的座位并不在一起,江斂入座便開始整理自己帶過來的筆墨紙硯,沈無霽坐下后只能無所事事地四處張望,嘗試記下這些熟悉的陌生臉龐。
一刻鐘一晃即逝,偌大的太學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大家寒暄一番后都無一例外將疑惑的視線投向角落。
怎么回事,三殿下轉性了?終于知道早起用功了?
來來來,仔細看看,但三殿下的桌上怎么就只有筆墨紙硯,書呢?隨侍書童呢?
眾人對視一眼,雖有疑惑但也沒想著湊近打探,萬一傳出去與三皇子關系好被打為三皇子一黨就慘咯。
不一會兒,太傅也到了。
今天是嚴師威名在外的章慎思章太傅。
見到章太傅,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學堂立刻安靜下來,不敢再發一言。
章太傅在講壇上往下掃視一圈,然后定住,猛地轉回半圈落到左邊角落處的沈無霽身上。
“三殿下?”章太傅下意識捋住胡須,確定沒看錯人后,他生硬地開了個玩笑,“真是稀客啊。”
沈無霽微微低頭,有點不太敢和章太傅對視。
之前章太傅對他可是沒有半點好臉色,最開始還會訓他幾句,到后面直接當看不見他這個人。
章太傅正待問一下沈無霽怎么突然轉性了,然后發現沈無憂的位置是空的,當即冷了臉,“二殿下何在?”
“二殿下還沒來。”
“成三公子成如林也沒到。”
成如林是沈無憂的伴讀,兩人都沒影,明顯就是遲到了。
章太傅不喜道:“已至開課時間,過時不候,何尋,關門——”
“太傅!抱歉,我們來遲了。”
三道身影壓著他的尾音匆匆忙忙闖進來,為首的是連連喘氣的沈無憂,身后的成如林和書童也不遑多讓。
三人衣袖、衣擺褶皺處都有些凌亂,明顯是一路小跑趕過來的。
章太傅瞥了三人一眼。
他轉身,恭恭敬敬朝沈無憂行禮,然后面無表情道:“殿下,您遲了,請伴讀在門口站上一刻鐘再進來。”
懲罰落不到皇子身上,便讓伴讀代為受過。
成如林臉白了一下,然后老老實實地低頭往外挪,立在檐下面壁反省。
趁章慎思轉過頭的功夫,沈無憂不爽地瞪他一眼,明明都是遲到,往日沒人管沈無霽,不都是欺軟怕硬才敢踩在他沈無憂頭上發威。
沈無憂更為不爽地進入大殿,一路往里走。
他剛準備落座,余光冷不丁瞥到了一個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人影——
沈無霽!
沈無憂瞪大眼睛,腳沒跟上腦子差點磕到案桌。
他連忙穩住身形坐了下來,朝身邊人使眼色:他什么時候來的?!
章太傅在上面盯著,那人不太敢說話,在紙上磨蹭著寫了幾個字遞給他。
沈無憂晃了眼:卯時還未過就到了。
他皺起眉,沒弄懂沈無霽是要做什么。
“二皇子!”章慎思看著沈無憂和旁邊的人‘眉來眼去’,立刻沉著臉呵斥道,“您已入太學,勞煩您專心學業,莫要三心二意!成公子再多站一刻鐘!”
沈無憂:……
成如林:……
有點煩。
沈無霽沒有帶書,他心不在焉地回想剛剛的情況。
之前錢嬤嬤不讓早起,所以他經常性遲到。
最開始的時候太傅會生氣,他會害怕,但錢嬤嬤拿著太醫的醫囑說必須早睡晚起,不然會生病,甚至連請了一周的假。
再后來遲到就沒人管他,太傅也不關注他的學業,父皇每次來看他也只關心身體健康與否。
胡思亂想著,沈無霽晃晃腦袋,開始動手磨墨鋪紙,照江斂說的話去做——
‘仔細聽太傅的講書,將那些你認為說得對、于你有用的內容記下來。’
‘……’
他記不下那些詩詞歌賦,但一些簡單的字還是會寫的。
章慎思講課有些古板,他最重禮儀規矩,講課時多強調修養心性。
按往日的話,他的目光只會落在前排想學的人身上,后排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