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景無法,他說不過裴懷恩,便只得將壓在銀票上的烈酒一飲而盡,郁悶地收下銀票。
“……也罷,他要謝我,卻不親自來,還要將我從前贈給他的銀錢盡數(shù)歸還,他是真想跟我徹底斷了,日后與我如陌路。”
半晌,赫連景又飲了幾杯酒,像是喝醉了,搖搖晃晃地?fù)沃~問裴懷恩:
“倒是你,你是什么人,憑什么代他來謝我,你可知我與他從前,根本就不是尋常好友那么簡單。”
裴懷恩一言不發(fā)地挑眉,看赫連景喝的差不多了,就一改方才客氣有禮的模樣,順勢往椅子里歪,滿臉都寫著“你說吧我在聽”。
不用想,裴懷恩為了套話,提前在酒里給赫連景下了藥。
李熙跟裴懷恩說自己對赫連景早就沒想法,裴懷恩不信。裴懷恩思來想去,覺得一定要從赫連景的嘴里聽見他和李熙早就沒聯(lián)系,而且往后也不會再聯(lián)系。
……其實從某種角度看,李熙和裴懷恩如今這種配合默契,卻總會在各種奇奇怪怪的小事上互相懷疑,偷著給對方“下絆子”的微妙狀態(tài),怎么不算般配呢。
飯桌對面,赫連景喝了裴懷恩敬的酒,腦袋一片空白,還在對著裴懷恩大聲吐苦水。
“唉,唉,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fēng)秋畫扇,他是真變了,變得我都不敢認(rèn)?!?
赫連景把李熙曾經(jīng)送給他的扇子拿出來,展開看了又看,最后啪的丟到桌上。
“他要還東西給我,我也把這玩意還給他,我跟他本就多年不見,各自安好,往后也別再見了。我原本還覺得自己成家太早,有些想他,現(xiàn)在就當(dāng)聽個笑話了。”
裴懷恩默不作聲地扇子撿起來,展開一看,上面兒畫的是一株紅豆苗,弦外之音,不言而喻。
“……”
裴懷恩氣的都笑了。
好家伙,李熙這小子居然還懂對癥下藥呢?明明都是因有心攀附才結(jié)緣,怎么他當(dāng)初就沒這種好待遇,聽不見李熙跑過來跟他說這種好話呢。
赫連景因為喝了被下藥的酒,反應(yīng)慢了半拍,沒弄懂裴懷恩這會到底是在笑什么,但當(dāng)他昏昏沉沉地抬頭,正經(jīng)看見裴懷恩那張溫潤如玉的“假臉”,便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回憶。
赫連景最喜歡長相溫和,性子軟糯的長澹美人,因為這很符合他從小對長澹人的想象。
“記著他從前也總對我笑?!焙者B景邊看裴懷恩的臉邊說,“他笑起來眼睛很好看,像夜晚盛著星辰的水流……”
說著說著就沒動靜了,變成若有所思地盯著裴懷恩看。
赫連景其實不是什么很癡情的人,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紈绔,他對那些他感興趣的,模樣柔和,說話好聽的美人,全部都是一視同仁的“癡情”,只不過李熙是他從前喜歡過的人里最好看的,又和他分開很久了,在他的記憶里幾乎沒瑕疵,所以在他初來長澹,突然聽說李熙還沒納妃時,只覺滿心愧疚。
更要命的是,赫連景在此事上,甚至還比不上壽王,聽聞那壽王雖多情,可卻也是真真切切的愿意為了府里每個美人去死,而這赫連景則是見一個愛一個,一旦身邊有了新人,便會很快將舊人拋諸腦后了。
所以現(xiàn)如今,當(dāng)李熙真跟他把話說開了,他就只會覺得委屈,覺著是李熙先不要他了,然后理直氣壯的開始尋找新目標(biāo)。
……再然后,恰好裴懷恩今天戴的這張臉,就很符合他的喜好。
實際上說白了,裴懷恩今天決定來試探赫連景這行為,就挺多余的,他既高估了李熙對赫連景的留戀,也高估了赫連景對李熙的情意。
然而裴懷恩此刻還在鉆牛角尖,壓根就想不到這層,他見赫連景忽然不說話了,便出聲問道:“……使者?”
“……”
電光火石間,赫連景看裴懷恩沖他笑,眼睛也亮亮的,鬼使神差的,心里頓時一點(diǎn)也不犯愁了。
“……唉,對對對,他當(dāng)年笑起來也是這個樣,溫溫柔柔的可漂亮了。”
有那么一瞬間,赫連景借著酒勁,覺得自己大概是又一見鐘情了,他倏地拍案而起,很誠懇的對裴懷恩提議道:“這位公子,只不知你在長澹是個什么官,一月俸祿多少,你若是愿意,大可以點(diǎn)頭跟本王,本王這就帶你回大滄,讓你后半輩子都榮華富貴?!?
裴懷恩:“……”
什么東西,真晦氣,之前也沒人告訴過他,這位讓他心心念念防了好久的大滄王爺,居然是個傻子?。?
第180章 禮物
赫連景在臨走前一天出事了。
據(jù)傳是在春風(fēng)如意樓喝醉了, 將趕去接他的一個大滄護(hù)衛(wèi)錯認(rèn)成長澹美人,不小心給睡了。
而且還是在下面。
消息傳到李熙耳朵里時,李熙嘖嘖稱奇, 心說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未料這赫連景居然好這口。
畢竟就赫連景那體格, 那身份, 若非他自己愿意, 有哪個大滄人敢真動他啊?
李熙哪里能猜到, 其實是裴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