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齊王和壽王都已攜家眷走了,淮王和李恕倒還沒有走,但也都被妥善安置。說的不好聽點,往后就算他們兩個又出了天大的事,也傳不出那淮王府。
這日傍晚,天西邊下起了雨,李熙去錦衣衛(wèi)還了刀,正往回走。
太子居東宮,已經不再適合做錦衣衛(wèi)了。
一瞬間雨越下越大,頭頂烏云從西邊壓過來,遮天蔽日。李熙一路縱馬疾行,最終沒能跑贏那片云,叫冰冷雨水淋了個透心涼。
裴懷恩知道李熙不愛乘車或是坐轎,又看出今晚會下雨,特意把馬車停在半路截他,把他拖到車上換干凈衣裳。
“出門連天氣都不看,又不帶傘,你今年幾歲了。”
裴懷恩對李熙換下來的濕衣裳嫌棄極了,若非考慮到蟒袍不能隨意扔,他簡直恨不得立刻就把它們丟到馬車外面去,口中還要忍不住埋怨。
“李熙,別什么事都指望我?guī)湍阌浿??!?
李熙不以為意,抱著裴懷恩的胳膊晃。
“有什么關系,我不是一直什么都指望你嗎?”李熙說,“裴掌印,我從前就與你說過,我只有你了,你難道還想讓我指望別人嗎?”
裴懷恩被哄得挺受用,但是說:“連你也知道那是從前,如今你掌東宮印,有的可多了?!?
雖然因著承乾帝病重,封太子這事沒大辦,但該給的權力卻都給到了,起居布置也用心,時至今日,早就沒人敢小看李熙了。
李熙卻只是笑。
馬車外大雨傾盆,估摸著一時半會路也不好走,李熙便向后靠,順勢向裴懷恩攤開手掌。
裴懷恩斜著眼瞧他,卻將手中的桂花果子分了他一半。
“小白眼狼?!迸釕讯餍χR他,伸手打了他掌心一下,搖頭說,“都是快弱冠的人了,私下還這么孩子氣?!?
李熙搓熱掌心,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像只正在偷食的松鼠,無暇回應裴懷恩。
主要也是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畢竟行冠禮后得娶妻,這話如果出口,兩個人大約又得吵。
再者裴懷恩那邊話音剛落,也已隱隱覺出了些不對勁,不再繼續(xù)往下說了。
氣氛一時有些僵,外頭雨聲不斷。李熙吃桂花果子吃得噎,伸手問裴懷恩要水喝,裴懷恩沒理他。
就算是脾氣再好的性子,成天價的哄人也會覺得煩,李熙被裴懷恩鬧得有點不高興,正想出言抗議,就聽馬車外隱隱傳來了些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就快要行到他們乘的這輛馬車附近了。
那腳步聲不算輕,拖拖拉拉的混在雨里,裴懷恩顯然也聽見了,不禁問:“這樣壞的天氣還出門,干什么去?”
李熙對此也很好奇,他到底還年輕,方才那點小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轉頭就和裴懷恩說:“聽這腳步聲,路過的似乎是一隊佩刀衙役,或是一隊輕甲兵,專奔處理急案去的。”
但是現(xiàn)如今萬事如意,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京中還有什么案子能急成這樣?
有言道坐著干想不如出聲一問,裴懷恩向來坐不住,他聽見李熙這樣說,便索性一把撩開車簾,抬眼往外望。
路過的果然是一隊衙役,和李熙說的一樣,看著似乎是刑部的人。
琢磨的功夫,領頭的眼尖看見裴懷恩,連忙小跑過來問安,對著裴懷恩又抱拳又鞠躬,腦袋幾乎低進泥里。
“多巧,趕上裴掌印也在,小的給掌印問好了?!?
這領頭的抬袖擦額頭,仿佛這樣大的雨水也無法掩蓋住他臉上的汗,壓根就沒注意到坐在裴懷恩身旁的李熙。
“掌印恕罪,小的此番公務在身,得趕快去現(xiàn)場看……”
裴懷恩不耐煩地打斷他,皺眉說:“是誰家報的案,鬧出這么大陣仗?”
領頭的不敢隱瞞,抱拳如實說:“回掌印,是劉家人剛報的案。聽他們家人說,就在半個時辰前,身體一向康健的兩廣織造劉伯仟,忽然就被幾個半大孩子勒死在自己家里了?!?
第114章 金牌
死的是堂堂兩廣織造, 這不是小事,裴懷恩聞言略略瞇眼,揮手打發(fā)衙役下去, 回頭看李熙。
裴懷恩說:“雖然我很討厭這個劉伯仟, 只覺他死得好, 但最近京都的防務好像歸你管。”
言外之意, 劉家如今死了人, 卻連招呼都不與李熙打, 直接就把案子報到刑部去——這做法似乎是有點打李熙的臉。
李熙也很費解, 猶豫說:“許是他們知道我老早便在盯著兩廣織造這位子,怕我對案情不上心?!?
兩廣織造是肥差, 更是天子耳目,當年在承乾帝掌權時,這劉家也算是盛極一時。
李熙原本還犯愁, 琢磨著以后得尋點什么由頭,把這兩廣織造換成自己人。結果誰能想到, 他這邊還沒動手呢,劉伯仟就死了。
裴懷恩聽得發(fā)笑, 搖頭說:“但這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連點面子也不給?!?
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故,哪怕提前知會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