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由于外因, 令這副字畫慢慢的自己從里面爛掉，爛到讓人即便想救，也要冒些風(fēng)險的地步，那就得另說了。

“玄鵠, 不瞞你說。”李熙越想越心煩，闔眼揉著額角, “我其實(shí)知道裴懷恩這條路走不通，所以原本是想著，或許可以讓老三和老四相爭，不著痕跡激化一下他們的矛盾，然后渾水摸魚。可如今看來，這方法好像不大行，因?yàn)槔纤膶?shí)在是太能忍了，一點(diǎn)想要冒尖的苗頭都沒有，老四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玄鵠唔了聲，低頭拿袖子仔細(xì)擦他那個小酒壺，片刻后才說：“那誰知道了？沒準(zhǔn)壽王那邊想的也是渾水摸魚，耐心等著看別人出頭呢——所以接下來怎么辦？”

李熙站起來踱了兩步，面色不愉。

李熙說：“怎么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東廠那邊有我在，時候不到不必著急，先說這邊。如果我的這位四皇兄不喜歡干臟活，那就換我們來干，只是……若他真沒打算便罷了，若想從我這分杯羹，怎能一點(diǎn)力都不出？”

玄鵠心念微動，抬眼說：“小殿下的意思是……”

李熙就看著他笑，笑容很天真，說：“我的意思是，明天你繼續(xù)去查麗嬪與壽王，但不要再悄悄地查了，而是盡量把動靜鬧大，可也不要鬧得太大——需要把握好這個度，讓他們知道自己被我派人打聽了，除此之外，別再驚動其他人就行了。”

玄鵠一時頓悟，說：“如此一來，如果他們真的對未來沒打算，最多只會好奇我們?yōu)楹我椋瑓s不會有動作。但若他們有打算，便是多年蟄伏，籌謀深遠(yuǎn)，定然可以猜到我們的用意，主動向我們伸出援手，也免我們再躊躇。”

“正是這樣，橫豎坐在這里干琢磨，也是琢磨不透，何不等他們主動來找我？”李熙冷笑兩聲，說：

“人心這東西，除非他們自己愿意袒露，不然哪有那么容易試出來。哼，不是喜歡忍著么，那就讓他們繼續(xù)忍吧。只是有一點(diǎn)，如果真想從我這里分碗肉吃，臟活累活可以不必他們做，風(fēng)險也不必他們擔(dān)，線索卻不能不給。”

玄鵠擦酒壺的動作頓住，少頃說：“小殿下放心，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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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過了幾日，意料之中的，玄鵠的“虛張聲勢”很快得到回音，賣酒翁受人所托，手腳麻利塞給他一個小紙團(tuán)，上書“云縣”二字。

后來經(jīng)過多方打聽，得知前任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的如夫人元氏，便是生在此處。

云縣有人證，但距離京都山高水遠(yuǎn)，快馬來回也要一個月，玄鵠若抽身去查，就只得把李熙獨(dú)自留在京中，不能再照看他。

玄鵠對此很猶豫，怕李熙受害。

但這點(diǎn)害怕很快便沒了，因?yàn)槔钗鯙榱税参克幌г谒媲氨┞段涔Γ坏毒桶焉虾玫膶?shí)木桌斬成兩半。

雖說功夫沒他高，但足以自保，以致讓他震驚得久久沒能回神，不由開始思考起自己的存在價值。

直到被李熙連夜推出門，鄭重其事地交代道：“玄鵠，快去快回便是你的價值，我這一身福禍，皆系于你。”方才勉強(qiáng)振作。

玄鵠走后，京都依舊平靜如一潭死水。

這期間，李熙照常輪班，一連有好些天沒能見到裴懷恩，但因?yàn)橛浿釕讯鞯哪托牟欢啵謱Ψ匠鍪郑阍诓畈欢嗟臅r候備上禮物，親自去登王二的門。

彼時王二正“病重”，已經(jīng)很久不見外客，李熙突然來訪，反倒讓他措手不及，甚至還沒收起屋里的牌九桌。

掀開布簾往里走，屋內(nèi)另外幾個弟兄見勢不妙，紛紛起身哂笑著告辭，不敢抬頭看李熙的臉，只剩一個王二尷尬地站在那，面上時青時白，已經(jīng)來不及再往炕上躺。

李熙今日是不請自來，事先沒有通傳，這讓王二有些不高興。

但是摸著良心說，李熙最近把姿態(tài)放得低，吃了悶虧也不抱怨，反倒處處都愿意敬著他在錦衣衛(wèi)里這些弟兄，讓他挑不出錯來，實(shí)際已經(jīng)把他心里的憋屈磨沒了一大半，早就能心平氣和地同李熙說話了。

“貴客”到訪，拒不招待可不行，無法，王二只得請李熙入座，再給他倒水。

“小殿下要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虧得我今天身體大好，否則就要把病氣過給你了。”

李熙把禮物放在桌上，順手撈來一張牌九。

王二見狀，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濺出來，被李熙眼疾手快地抬袖擋了。

李熙徐徐摸著牌九，說：“聽聞千戶一直病著，很早便想來探望，無奈俗務(wù)纏身，無暇顧及，今日見到千戶精神抖擻，心里很歡喜。”

王二作為那個讓李熙俗務(wù)纏身的罪魁禍?zhǔn)祝倪€敢接話。

李熙見王二不答，便低頭喝水。

“千戶也坐，千戶身體不好，千萬不要累著了。”李熙笑聲說：“千戶明日可以回去當(dāng)差么？”

王二聞言拿眼角余光瞥著李熙，自個搬來椅子坐了，有點(diǎn)摸不清李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斟酌著說：

“小殿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