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呀，人情不是那么好還的，惠妃既然能得如今的高位，又怎會被一點(diǎn)小恩小惠打動，就算封家想還，惠妃也得想收呀。”
李熙無言以對。
卻聽吳宸緊接著又說：“可是現(xiàn)在情況不同了，惠妃膝下無子，只得昭平公主這樣一位任性貌美的女兒，再有就是這個從小便養(yǎng)在身邊的晉王，也是因此，無論出于何種目的，惠妃只要是還想往上爬，便不會對晉王坐視不管，而封家也恰好到了該還惠妃人情的時候了。”
戎西的兵馬便是籌碼！李熙神色一凜，壓低聲音說：“大皇姐與惠妃為救老二，與那個姓裴的談了條件，是不是？”
吳宸再點(diǎn)頭，神色莫名地說：“聽說明明前陣子還談不攏，后來不知怎么的，昭平公主忽然被喊去了裴府一趟，似是在那見著了什么，總之……總之公主自裴府出來后便松了口，任憑裴懷恩與她坐地起價，再也沒反駁。”
李熙在桌下攥緊了拳。
吳宸眼睛尖，看清了李熙的反應(yīng)，頓了頓才說：“別瞎猜了，消息都可靠，別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負(fù)責(zé)守衛(wèi)京都平安的神武營，自然會比旁人更了解京都之中的風(fēng)吹草動，哪怕只是一點(diǎn)傳聞——料想李熙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diǎn)。
只是知道，卻不代表甘心。
被人當(dāng)?shù)妒沽诉@么久，臨了臨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換誰誰能甘心？
屋子里的炭就快燒完了，李熙站起來走了兩步，因為了解玄鵠和孟青山的性子，對他二人半點(diǎn)不提防，只自顧自地低聲說：
“可是這也不對，這不對，聽聞封元帥厭□□爭，又怎會因為這點(diǎn)兒私……就答應(yīng)出手相助？退一萬步說，就算封元帥真是這樣不辯是非，以私廢公的人，那么左右是會幫，比起答應(yīng)把自己的兵權(quán)讓出來，還不如早點(diǎn)起兵反了，推老二來做這個破皇帝算了。”
話音未落，便聽吳宸便重重地唉了一聲。
又不知過了過久，李熙的目光落在炭盆里，親眼見著那最后一點(diǎn)暗紅的火星兒熄滅。
李熙聽見吳宸對他說：“按理是不該答應(yīng)，可若封元帥壓根就對公主與裴懷恩之間的交易一無所知，只當(dāng)是替惠妃歷練了幾個尋常子侄呢？”
李熙倏地瞇眼。
是了，是這樣……！
試問明槍如何對暗箭，君子如何防小人，把裴懷恩的人借惠妃名義安插到西邊，就這么插個一年半載的，慢慢又得提拔……
那么、那么封家危矣，甚至用不了太久，就連戎西的兵馬也會易手！
而在京都這邊，晉王雖得生路，卻總逃不了被圈禁關(guān)押的結(jié)局，說到底，一家兒女妻妾的性命，其實還是被裴懷恩牢牢地攥在手里，完全不怕貴妃與昭平公主反悔，背著他做些小動作。
再有，聽聞承乾帝最近已奇跡般的有些好轉(zhuǎn)，看著至少還能活一年。只要承乾帝一日不死，惠妃心有顧忌，便不敢真的賭上全部身家，在京都掀風(fēng)浪。
裴懷恩是個心思多重的人？只要能讓他得著機(jī)會，把這些釘子都平平安安地插進(jìn)去，一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他吃掉戎西了。
但……
只不知惠妃與昭平公主那邊為什么會這樣？又何必要這樣？
說到底，晉王是天家貴胄，之前又得寵愛，眼下就算出了這檔子糊涂事，讓承乾帝一時氣急攻心，把人收了監(jiān)，可等承乾帝過些時候氣消了，身體好了，還真不一定能舍得把晉王殺了。到時若無他在暗中扇這把風(fēng)，承乾帝對晉王，頂多也就是罰重罰輕的差別。
換句話言之。
惠妃與昭平公主身在局中，這會連自己的屁股都還沒有擦干凈，最明智的做法，該是縮起脖子裝鵪鶉，一直裝到承乾帝百年之后，再有動作，若如現(xiàn)在這般，單單只為救晉王的命，便冒險答應(yīng)了裴懷恩——那不值當(dāng)。
除非她們還有什么別的把柄，被裴懷恩抓著了。
隱隱約約的，李熙覺得好像有一團(tuán)霧遮著他的眼，讓他看不真切。
吳宸恰在此時開口，語帶安慰，說：“小殿下別想了，其實小殿下心里想的那些，我這兩天也在想，可是光想有什么用？這回啊，甭管裴懷恩再怎么獅子大開口，公主殿下她偏偏還真就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頓了頓，合眼再嘆。
“事已至此，所以才勸小殿下別再妄圖插手了，畢竟人家那邊籌碼多，而小殿下你卻只有和裴懷恩的這點(diǎn)口頭承諾，能頂屁用啊？再說人家惠妃和昭平公主甚至愿意為了救晉王，答應(yīng)坑封家一把，幫裴懷恩謀到封家駐守在戎西的十二萬大軍——足足十二萬人啊，小殿下你有什么，你現(xiàn)在窮得叮當(dāng)響，還要找我與青山討活計，身上哪還有半點(diǎn)能讓那姓裴的看上眼，值得為了你放棄戎西的好東西了。”
第038章 庇護(hù)
許多話點(diǎn)到為止, 再多說就不大好了。拋開晉王的處置不談，觥籌交錯間，單在找活兒這件事情上, 也遠(yuǎn)遠(yuǎn)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
吳宸和孟青山不松口, 任憑李熙好說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