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對的美貌面前,任誰都會起貪念,所謂歷經人事,也只是在為這身生來就姿容卓絕的媚骨,更添幾分令人欲罷不能的風情。
……也不知這腰在因疼痛繃緊,或是被迫軟在情潮中時,會是個什么光景。
正出神時,裴懷恩已攜著李熙走上前來,出言打斷了他的遐思。
裴懷恩啞聲說:“姚統領好大的興致,手腕都斷了,居然還攔不住你那點齷齪心思,什么都寫臉上了……當心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姚元里循聲抬頭,卻見裴懷恩面上戲謔,全不把他剛才那些警告當回事。
再往遠些看,李熙從裴懷恩身后探出小半張臉,正對他笑得惡意。
可李熙臉上那點令他頭皮發麻的笑,一晃眼就沒了,快得就像錯覺。等裴懷恩伸手到后面去撈人,這廝轉瞬就又是一副紅著眼圈的哭臉了。
姚元里見狀,不由得怔住片刻,有些想不通對面這兩個人的底氣究竟在哪里。
是,他是打不過裴懷恩,可那又怎樣?裴懷恩今天就算殺了他,也是無力回天,事后依然還會落得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悲慘下場,倒還不如忍耐一時,多在這里求求他了。
思及此,姚元里終究還是沒忍住好奇,面色古怪地問:“裴懷恩,你不會以為,光憑李熙身邊那個穿黑衣的小護衛,就能救出被扣在公主府里的所有女眷吧?你這樣想,未免也太天真?!?
裴懷恩聽了這話又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喊你一聲姚統領,你還真當自己是主子了?我告訴你姚元里,沒了你大哥,你就什么也不是?!迸釕讯黩橹种缚珳I,像是極高興,姿態隨意地指著李熙說:“姚元里,你簡直是蠢笨如豬,若真靠他身邊那個直腦筋的蠢貨,我早不知死幾回了。你……可知我身邊還有一名養在宮外多年的暗衛,名喚十七???”
頓了頓,語氣一瞬變得危險。
裴懷恩說:“姚元里,究竟是誰對你說的——我手里沒兵???”
裴懷恩這話一說完,不只是姚元里,就連李熙也不禁睜大了眼。
震驚過后就是無奈。
良久,李熙嘆了聲氣,知道今天這局大約是穩了,便沉默著走遠一些,伸手捂住耳朵。
其實捂了也能聽見,但李熙故意作出這樣一副不聽不看的模樣,也算是表明了態度,告訴裴懷恩自己不想再摻和進去。
李熙腳下跑得快,裴懷恩滿臉好笑地看著他跑,也沒伸手攔。
果然下一刻,李熙就聽見裴懷恩毫無顧忌地對姚元里說:“也好,既然姚統領愿意對奴婢坦誠,奴婢便也對姚統領坦白一二?!?
“晉王殿下手里有兵,我打不過,但我好歹也豢了一些還算中用的死士?!?
“換句話說……只要讓我從宮里出來,把消息傳出去,命他們不惜代價拿下區區一座公主府,他們還是做得到的?!?
聞言,姚元里頓時面色大變。
姚元里驚訝道:“裴懷恩!你竟敢在京中豢養私兵!你不要命了!”
裴懷恩冷笑看著姚元里,傾身向前來,一字一頓地在他耳旁說:“姚統領,依奴婢看,你才是最天真的那一個。”
姚元里不解地皺眉。
卻聽裴懷恩接著說:“豢養死士是多大的罪過,若無皇上默許,奴婢又怎么敢做這些事?姚統領你猜,從前死在我手中的那些人里,究竟有幾個是我在徇私,又有多少是皇上原本就想殺了的?”
“再者——”
“如我這般喂不熟的狗,手里若不犯上幾條死罪,往后等皇上仙去了,他的那些兒子們,又該以什么名目來拿我啊……?”
姚元里聽得喉間發澀,兩條腿忽然有些軟。
裴懷恩的這些話,讓他想起京中某處布置奢華的宅子里,永遠都沖洗不凈的血跡。
城外恰在此時有了些動靜,姚元里伸長脖子去聽,卻聽得一片兵戈之聲。
頃刻間情勢倒轉,有人帶兵殺過來了,比裴懷恩話里說的還快,竟是半刻也沒耽誤。
……可惡,這些個光吃飯不干活的草包,到底是怎么奉命鎮守公主府的!
可是現在說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驚慌失措間,姚元里看見裴懷恩朝蹲在不遠處的李熙招了招手,笑著吩咐說:“六殿下乖,快過來?!?
李熙便不情不愿地小步挪過來。
裴懷恩低頭看著李熙,伸手揉了揉他被凍紅的耳朵尖,又不著痕跡地側身,擋住姚元里所有的生路。
“六殿下想不想做一回真正的主子,真正的貴胄?”裴懷恩把李熙往姚元里面前推,循循善誘道:“此處僻靜,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六殿下。”
聲音很輕很柔,像話本子里那些擅長蠱惑人心的妖。
“是主子,就不該任人欺辱?!迸釕讯髟诶钗跎砗缶徛曊f:“六殿下,這人方才要砍你的一只手,你得了機會,還不趕快拔出他的刀,把他的兩只手都砍下來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