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因為當今世上最尊貴之人的一句話,他就與這些以前只能仰望的高官們,站在了一起,看著高堂龍椅上那位鼓勵的目光,他一步一步走進殿內(nèi),表情從一開始的畏縮,到自然,最終變成堅定而自信。一日之內(nèi)從醫(yī)學院的小小學徒,到三品高官,這些朝堂上的人也未有做到的,他又何必懼怕他們呢。
大臣們看著這位新升上來的三品監(jiān)正,很自然地向陛下行禮,就好似他們這些每日都見到陛下的朝官一般,不卑不亢,有禮有節(jié),絲毫看不出今日才是他的第一次上朝,也在心中默默點頭,這曲慶也是有幾分可取之處的。
又見此人在那個鐵疙瘩上搗鼓了一會兒,又閉上一只眼睛睜著一只眼睛,往那個鐵疙瘩上的長筒里看了一眼。
“陛下,成了。”
賀疏舟露出笑容,“哪位愛卿想要在今日做第一個看到朕所說的小蟲子的朝臣啊。”
大臣們面面相覷,卻沒有人站出來。
【唉,都沒人好奇的嗎?】
曲慶聽見陛下的聲音從自己的腦子里傳來,覺得自己可能是大悲大喜之下,有了癔癥,趕緊搖了搖腦袋。
卻見剛剛還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清高大臣們,瘋狂朝他使眼色,他卻看不太懂。
大臣們:你沒瘋,也不是你的幻覺,歡迎你加入我們陛下肚子里的蛔蟲大家庭,不過這個大家庭只能進,不能出,出了就成了只會流口水的傻子了。
剛剛還對這位新任的曲監(jiān)正略有提防的大臣們,一旦發(fā)現(xiàn)這位曲監(jiān)正與他們一樣,都成了能聽見陛下心聲的人,一看這曲監(jiān)正,也不論他出身如何,學識如何,年齡如何,都十分親切當是自己人了,這群大臣的認同感就是這么簡單,你能聽見陛下心聲,行,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頭上都頂著同一個被發(fā)現(xiàn)或許就會被惱羞成怒的陛下滅口的秘密,這不是一家人是什么?
見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沒有行動,陸蘭錆卻非常好奇,每年使無數(shù)邊關士兵傷亡的神秘小蟲子是何模樣?
陸蘭錆:“陛下,微臣也十分好奇,想見見陛下所說的小蟲子,今日微臣就做第一只出頭鳥了。”
陸蘭錆在曲慶的引導之下,閉上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往這長筒里看了一眼。
雖然有心理準備,他還是看到了此生難忘的畫面,他看到了數(shù)十只透明的小蟲子在爬。
他既是被這小蟲子震驚,也是因為意識到了,陛下隨口的一句話,就是真的,那說明仙界所有人都知道和見過這小到見不得的小蟲子,那般的世界,真與他們大巍甚至這個世界大有不同,他與陛下是如此的不同,無論是經(jīng)歷還是見識,他卻敢偷偷欽慕陛下這般的仙人,怕是十分可笑吧。
大臣們:“安寧王,別愣著了,看到了什么啊?”
陸蘭錆才如夢初醒,“自然是陛下所說的小蟲子。”
這些大臣們也顧不得矜持了,這等奇遇,古往今來,沒人見過,如今他們卻要見到了,一個個擠到顯微鏡面前,睜大眼睛看呢,卻見擠在第一個的刑部尚書還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不清楚,只好蒙住一只眼睛往里面看,邊看還邊叫嚷。
“嘿,真的有小蟲子,這太醫(yī)院學徒……這醫(yī)學監(jiān)監(jiān)正還真厲害。”
大臣們看著刑部尚書蒙住眼睛的模樣,被逗得哈哈大笑。
禮部尚書:“段立德你身為刑部尚書,可不能蒙眼睛啊,不然就不公正了,趕快下來,讓我看看。”
眾人大笑。
本站在宮門站崗的禁軍首領方吾寧悄悄排在最后一個,想要渾水摸魚,昨日就被勾得抓心撓肝的,一晚上沒睡著,今日終于能看到了。
看著底下鬧哄哄的場面,這些平時裝得嚴肅清正的大臣們,這時卻如幼子一般,在爭搶著玩具,賀疏舟卻覺得這些年齡已經(jīng)不小的大臣們,此刻卻顯得如此真實又可愛,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長了一番見識的大臣們,再看這位新升任的醫(yī)學監(jiān)監(jiān)正,越看越覺得親切,英雄不問出身,這監(jiān)正能發(fā)明這等神物,能是一般人嗎?果然是他們陛下慧眼識人啊。
唯有勸諫再次失敗的御史大夫,心中憤憤不平,再次開始本職工作。
“陛下,就算這曲慶發(fā)明了如此神物,看到了肉眼凡胎看不見的小蟲子,賞他點銀子就成了,又何必專門成立一個醫(yī)學監(jiān),封他個監(jiān)正呢?”
此時已快到午時,快到飯點有點饑餓的賀疏舟卻見這御史大夫又杠起來了,頗為無奈。
語氣也不似剛剛平和:“哦?你是覺得這顯微鏡沒什么用處?朕成立一個醫(yī)學監(jiān)是多此一舉。”
御史大夫:“微臣沒這個意思。”但表情還是很不服氣的。
賀疏舟氣笑了:“御史大夫,若是眼光只困于一處,不知思考,自然看不到此物的用處。”
感覺被陛下罵了的御史大夫,仍然梗著脖子,不愿低頭,在等陛下的解釋。
“這許多病都是由這般大小的小蟲子引起,有了這顯微鏡,自然可以研究這世界上無數(shù)種的小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