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雯摸準了兩人不敢聲張,跟張老太打了個招呼便去了旁邊的回春堂。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她就把大夫給領回來了。
阿鳶虛弱的靠在椅子上,啞妹扶著她的頭,讓她姿勢不至于那么難受,而旁邊的兩個婆子則一直在抱怨。
“都說了今日不讓您出門,如今好了,您還暈在了包子鋪里。”
想到衛循知道后會罰她們照顧不力,兩個婆子就急得不行。
“放心,今日的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若你們不想受罰,便好好瞞著。”阿鳶打斷兩人。
兩個婆子都是莊子里最底層的下人,平日賞賜撈不著,掛落卻沒少吃。
現在能少挨一回罵,她們哪里會不愿意。
兩人相視一眼,訕訕說道,“老奴們自然不會說,世子爺那里謝娘子也得給我們瞞著才行。”
阿鳶袖中的指尖驀然攥緊,杏眸微斂,遮住眼底的情緒,“好,我不會讓他知道。”
她不會告訴衛循,包括腹中的這個孩子。
“大夫來了!”
房門突然被推開,秋雯領著一個胡子花白的大夫進來,急聲道,“孫大夫妙手回春,醫術不輸宮中太醫,一定能診出貴人的病癥。”
說著她還將那倆婆子擠到一邊,惹得婆子們狠狠瞪了她一眼。
秋雯渾然不在意,將孫大夫領到阿鳶跟前。
孫大夫先道了一聲‘冒犯,’便讓阿鳶將手伸出來。
“秋娘子?”
阿鳶心提著,秋雯朝她使了個眼色,安撫道,“貴人放心,孫大夫知道怎么給您看。”
這便是打點過的意思了。
阿鳶的心落下來,將手腕伸過去。
孫大夫捋著胡子,仔細診脈,許久他才將手移開。
“貴人這病說大不大,說小又有些麻煩,多是身子虧損所致,老夫先跟您開個藥方,您讓底下人去隔壁回春堂抓一副。”
說著,他便掏出筆墨將藥方寫在紙上。
阿鳶胸口怦怦直跳,她強壓著鎮定看向旁邊,“勞煩劉嬤嬤跑一趟了。”
啞妹不會說話,自然不能讓她去。
支走一個婆子,阿鳶又讓另一個跟著秋雯去廚房燒水,房中只剩下她和啞妹、孫大夫三人。
“啞妹,你去守著門外,有人進來便敲門。”
“啊啊?”啞妹不解,但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聽主子話出去。
她守在門外,總覺得謝娘子在隱瞞著什么。
等房門被掩上,阿鳶緊繃的心弦才終于松懈下來。
“大夫,我的身子到底如何?”
“貴人確實是有喜了,只是還不到一月,脈象比較微弱。”
孫大夫是婦科圣手,最擅長看婦人喜脈。
“果然是有了嗎”
阿鳶神情恍惚,雙手交疊覆在小腹上,明明那里還是平的,可阿鳶卻能感覺到孩子與她的牽絆。
只是,這個孩子她留不住。
許久她放開手,艱難開口。
“若我不要這個孩子,大夫可否給我配一副落子湯?”
“不要?”孫大夫眼中詫異,平日找她看診的婦人都是為求子而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落子的人。
“貴人應是早年常喝避子湯,身子早就毀了,這一胎都是好不容易才懷上,而落胎又最是傷身,若貴人執意要墮,那日后可能再也懷不上。”
孫大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知道高門大戶的齟齬,這娘子生得美貌,可性子卻看著柔弱,定是通房妾室之流。
沒有爺們夫人的準許,她們定是不能隨便懷孕的。
只是阿鳶殘破的身子,讓他生出些惻隱之心,“老夫知道說這些話有些逾矩,可還是想請貴人考慮清楚,確定真要墮掉這個孩子?”
阿鳶大腦一片空白,悶悶的疼。
要墮掉嗎?
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個孩子,日后或許再也沒有做母親的機會。
可是不墮掉,衛老夫人那里又怎能瞞得過。
阿鳶像被架在火上炙烤,往前往后都是深淵。
“我再想想再想想”
她到底是舍不得。
阿鳶攥了攥手心,“麻煩大夫給我開一副落子湯吧。”
不管最后喝不喝,但她要先備著。
“好。”孫大夫點頭。
這邊藥方剛寫完,去回春堂抓藥的劉嬤嬤就回來了。
阿鳶把藥方藏在袖口,讓啞妹帶人進來。
劉嬤嬤手里提著抓來的藥,詫異房中只有阿鳶跟孫大夫兩人。
只是還沒等她問,阿鳶便從荷包掏出幾個銀錁子放在她手中。
“辛苦嬤嬤跑這一趟了。”
劉嬤嬤沒想到還能討到主子的賞,什么疑問也沒了,一張老臉笑得褶子都出來了。
“謝娘子言重了,給主子跑腿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若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