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遮住了地上的血跡,春桃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侯府中從未有過這個人。
朱婆子傍晚時才知道消息,知道女兒被杖斃,她直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衛(wèi)老夫人嫌晦氣,讓底下嬤嬤取了五十兩銀子塞到朱婆子手中,就當給春桃的安葬費。
朱婆子又哪里是要錢,她寡居半輩子,所有的念想都在這一雙兒女身上。
可現(xiàn)在女兒沒了,她該怎么活?
嬤嬤也是當娘的人,能理解朱婆子的心情,可她們是當奴才的,主子的命令又怎么能違背。
她把銀子撿起來,自己又往里面填了個金戒指遞到朱婆子手里。
“你別怨老夫人,要怨就怨春桃命不好,這些錢收下給她好好做個法事,盼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命不好投個好胎
朱婆子再也忍不住,抱著春桃的舊衣嚎啕大哭。
“娘的春桃啊!”
阿鳶追進來跪在她身邊,指尖顫抖的抓住她的手。
“嬤嬤,是我沒護住春桃,您要怪就怪我吧。”
朱婆子淚流滿面的抬起頭,“哪里能怪得了您,春桃有您這樣的主子是她的福氣,只是奈何她命薄”
阿鳶自己就是個朝不保夕的通房丫鬟,主子發(fā)話她還能真賠上自己的命不成?
朱婆子誰都不怨,只怨這命運不公,生死存亡都捏在主子手中。
便是連怨恨都不敢。
朱婆子撿了女兒的遺物,抱著出了侯府。
風雪落了她滿身,透徹心骨,可朱婆子絲毫沒想著躲避。
她的春桃就是在這樣的冷天被打死,她再也忘不掉這個冬天。
阿鳶搬回了玉清院,原本熱鬧的小院沒有了嘰嘰喳喳的小丫鬟瞬間冷清下來。
衛(wèi)循給她送過幾次下人,都被阿鳶趕了出去。
她不要別人伺候,她的丫鬟只有春桃。
鄭嬤嬤來回話,衛(wèi)循的臉色沉著。
許久,他點頭。
“隨她去吧,她不要人近前,你便將人安置在外面伺候,別讓下面人怠慢了她。”
“是。”
鄭嬤嬤輕嘆一聲,領命出去,心里也并不好受。
春桃是她看著長大的,那丫鬟除了性子跳脫,挑不出一點毛病,怎么就跟老夫人沖撞了呢。
推開外書房的門,鄭嬤嬤抬頭便看到長遠。
他眼圈紅腫得像兩個核桃,低聲喚了句“干娘。”
鄭嬤嬤知道他對春桃的心思,心里更加難受了。
“人死不能復生,你往前看。”
她拍拍干兒子的肩膀,長遠眸子頓了頓,但還是點頭道,“我知道的干娘。”
兩人分開,長遠推開書房的門進去。
衛(wèi)循站在窗前,清冷的眉眼染上愁緒。
聽到動靜,他轉過身,“人怎么樣了?”
長遠抽了抽鼻子,語氣帶著慶幸,“回世子爺?shù)脑挘然貋砹耍缃窬桶仓迷诨卮禾弥校衅抛诱樟现!?
昏暗的燭光下,男人的眉心漸平,攥緊的手也慢慢松開。
“讓婆子照料的精心些,務必讓她把傷養(yǎng)好。”
“是。”長遠點頭,想到什么他又問,“謝主子那里爺要跟她說一聲嗎,若謝主子知道春桃還活著,定不會再怪爺。”
衛(wèi)循的眸子斂了斂,低聲道,“先瞞著吧。”
春桃傷得那樣重,一時半會也養(yǎng)不好。
而且沖撞的事處處透著蹊蹺,衛(wèi)老夫人性子雖嚴厲,但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她能這么快下令將春桃杖斃,都是聽了那馬道姑的話。
這個人是真有本事,還是裝的,他定要查清楚。
慈安院,衛(wèi)老夫人喝完馬道姑的符水,感覺身子舒坦許多。
她握住床邊馬道姑的手,一臉感激。
“道姑法術無邊,救了老婆子這條命,老婆子感激不盡!”
馬道姑輕撫拂塵,手捏結印,端的是世外高人的模樣。
“老夫人言重了,為凡人掃清邪祟余孽,是貧道應該做的,您若要謝不如謝這位娘子。”
她睜開眼,拂塵指向老夫人身邊的沈秋瑜。
“沈娘子?這是何緣故?”
不光是老夫人好奇,連衛(wèi)瑾和趙婉都豎起耳朵聽著。
那道姑念了聲無量天尊,然后說道,“沈娘子用神主火,是福運綿長之相,最旺老夫人,也是因為她在,貧道才那么快找到邪祟所在。”
第54章 積蓄
“竟是這樣?阿瑜果然是我們侯府的福星!”
衛(wèi)瑾激動接話,她肚里這個孩子也是在馬道姑那求來的,所以對馬道姑的話奉若神祗。
“娘,以后您就不用擔心了,有阿瑜在,任什么邪祟都近不了您的身。”
“好好好,我就知道沈娘子是個有福氣的。”
衛(wèi)老夫人慈愛的握住沈秋瑜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