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恒:“……”
湛小姐不配合的話,他恐怕得勸,或是得哄,實在不行可能還得祖父強行送走。
可她是不是太配合了?連越無咎都一副淚汪汪,寧死不走的樣子,湛小姐半點都沒有舍不得他嗎。
有時候越之恒也知道是自己性格擰巴,和湛小姐氣死人的功夫計較,簡直是找罪受。
越之恒不免聯想起那個晦氣的夢,他的女兒認裴玉京當爹。雖然他的女兒半個影子都沒有,他還是給自己氣笑了。
越之恒眼皮子抬了抬:“湛小姐,都要分開了,煩請你裝一下不舍的樣子。”
“好吧。”她注視著他的眼睛,低聲道,“越大人,近來我常常在想,是不是當初不給你那塊啟蒙玉牌,沒有對你說那番話,你就不會走上今日這條路。一直以來,除盡邪祟,守護百姓,光復仙山,都是我的心愿。而今……”
她頓了頓,撫上他的臉:“這些心愿里,還多了盼你好好活著,平安歸來。”為此,她也可以用一切去換。
越之恒手指顫了顫。
這是湛云葳第一次告訴他,在她心里,他有多重要。
他從沒想過,有一日,他能比肩她心中的太平盛世。
越之恒撫了撫她的發,笑了笑:“我和阿姊都很感謝你的玉牌,這么多年來,我最慶幸的一件事,就是拿起斧子劈開結界,頭也沒回下了山。”
離了山,反抗自己的命,遇見她。
哪怕后來許多年,吃了很多苦,受盡天下人的辱罵和誤解。對他而言,一切都值得。
湛云葳一開始就不想讓這件事看上去太傷感,畢竟到底結局如何,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賭,靈帝何嘗不是沒有把握?
她吸吸鼻子,故作無事道:“天色大亮了,今日還要去望月池嗎?”
越之恒沒想到會聽見這樣心軟的一番話,他順勢抱起她,將她放到塌上,他說:“今日不去,今日陪著你。”
第二日天氣更加沉悶,不僅是王朝上空,連汾河郡都有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湛云葳知道,已經不能再拖了,送她離開的只有越之恒和初七。
越之恒神色平靜,將她的東西裝入乾坤袋中遞給她。里面是這段時日他夜以繼日做的法器,還有他這些年攢下的所有靈石。
兩個人都沒說什么告別的話,仿佛這樣,就一定能等來下一次再見,越之恒只是說:“我要是回來了,就來找你。”
倒是初七,扒著她的腿,嚶嚶嗚嗚地哭。
連器魂都知道,這是一場九死一生的戰爭,若主人還能活著,它今生或還有機會能見到湛小姐。
若他們都回不來,世間也只剩湛小姐能記得他們了。
越之恒將一個拇指大小的東西放到她手中:“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只可惜沒時間給你做更漂亮些。”
是他的青面鬼鶴。
湛云葳低眸,腦海里是最初,她喂越之恒吃下妖傀丹,第一次駕馭青面鬼鶴的回憶。
她一直沒說過自己喜歡這個威風又殺意騰騰的坐騎法器,t沒想到越之恒都明白。
“它已經是最好看的。”
他笑了笑:“嗯。”
湛云葳轉身走入晨光中,她不敢回頭,怕自己有絲毫舍不得。
越大人有他要做的事,她也有。
奔赴共同的目標,算不得什么別離。
她走出汾河郡老遠,登上湖面一個晃晃悠悠的畫舫,里面的人掀開簾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道:“湛云葳。”
湛云葳走進去,在他對面落座:“阿兄。”
湛殊鏡已經沒了脾氣,阿兄就阿兄吧。
“我托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湛殊鏡神色復雜:“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從懷里拿出一枚封印的玉珠,玉珠黯淡,卻隱約能看見里面有一線光亮。
數月前湛云葳傳書,要他回長琊山,去山主的密室中找一枚不起眼的珠子,旋即等她出越府。
湛殊鏡前段時日也發現了王朝不對勁,甚至這幾日,不管是蓬萊尊者,還是長琊剩下的子民,都開始往王朝趕。
這樣緊急的關頭,湛云葳又讓他找這樣一個東西,湛殊鏡怎么會想不到這東西重要。
湛云葳接過他手中的玉珠。
她沒說話,試探著將血滴入玉珠上,原本蒙塵的玉珠,越來越亮,最后一縷極其耀眼的金色,懸浮在其中,仿佛有什么在慢慢蘇醒。
湛殊鏡訝然的目光下,湛云葳回答他。
“我也不知道,應當是族人和母親從我體內抽走的東西。”
她在命書中看見,長琊山主在禁地,便是用這個喚醒了她。
既然是屬于自己的東西,總能派上用場。
湛殊鏡警覺道:“什么族人和母親?你想做什么,別亂來,跟我回去,大家都在等你。”
湛云葳還未回答他,天幕驟然變暗,兩人對視了一眼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