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法用靈力,便花了數月,以地為符紙,以血為朱砂,在池中畫了一個禁錮的符咒。
起初湛云葳還有顧忌,怕他用洞世之鏡看到自己在搞小動作。后來她試探了幾次,發現越之恒的洞世之鏡,只看仙門動向,根本不屑看她平日做什么。
湛云葳放下心來,若能成功,她毀去洞世之鏡,便有希望。
越家的除夕總是冷冷清清,自啞女死后,二房還會過除夕,越之恒回來,卻連飯菜都得重新做。
——湛云葳是不會命人給他留晚膳的。
越之恒總是傷害裴玉京和仙門,她本就厭他,兩人吵過幾次后,越之恒后來用膳都在書房。
除夕夜他回來,用過晚膳,便去了后山。
湛云葳等了好一會兒,也悄悄跟了上去。月色如緞,湛云葳遠遠便看見望月池周圍泛出淺淺的白色。
她心中大喜,知道符生效了,當即也不顧上越之恒沒穿衣裳,跑到望月池旁去。
她掃了越之恒一眼,他臉色蒼白,仿佛在忍受著什么。睜著那雙冰冷的眼睛,冷冷看著她。
說來奇怪,這些年來,對著他什么負面情緒都有過,但湛云葳其實不太怕他。
她冷下語調:“看什么看!”
湛云葳也不和他廢話,去他脫下的那堆衣衫中找洞世之境,她扔開外袍和腰帶,看見他褻褲的時候頓了頓,一臉嫌惡,撿起樹下掉落的樹枝挑起來扔開。
一開始她出現,越之恒還不知道她處心積慮想做什么。
看到她翻找,他才意識到湛云葳在找洞世之鏡。
他冷眼看著,也不出聲,今日恰巧洞世之鏡被他放在了徹天府中,她能找到才是本事。
看見褻褲被她一臉嫌棄地用樹枝挑開,仿佛碰一下都嫌臟,越之恒眼神更冷。
湛云葳渾然未覺,根本不看他,找不到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她不得不去池子邊,以樹枝代劍,指著他:“洞世之鏡呢?”
越之恒閉上眼,懶得理她。
等他出去再和她算賬。
陰兵所需的冰蓮之氣越來越多,他如今不得不再來望月池,強行催發冰蓮血,時間不多,池水如腐蝕血肉,疼痛不堪,越之恒不想和湛小姐小打小鬧。
到如今裴玉京和仙門救不出她,是他們沒本事。
湛云葳的符確然能困住他,越之恒沒想到她沒了靈力還能做到這個地步,她倒是有本事。
湛云葳見他不理自己,忍無可忍,她本就不想待在越府了,又不想碰他,更不想自己看到什么惡心東西,盯著他的臉,用樹枝狠狠戳他:“說話。”
那樹枝點在胸前,腰腹,越之恒悶哼了一聲,睜開眼,一言難盡地看著她:“拿開。”
湛云葳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以為越之恒終于要發火了,冷聲道:“洞世之鏡給我,否則……”
“你當如何。”越之恒冷笑,“殺我,你做得到嗎。”
湛云葳從衣襟中掏出一堆符,全是撕碎衣衫用血畫的,長琊山主便是最好的符修,她跟著爹爹學了不少。這些符咒入水即化,能令人癢痛難當。
她知道越之恒不怎么怕痛,但沒人能受得了噬心的癢。
符紙一張張入水,越之恒始終冷眼看她,不為所動。良久,他語氣帶上冷怒之意:“你最好也能承受我將來回敬之時。”
湛云葳抿唇,本就水火不容,她下定了決心,自是做好了越之恒報復回來的覺悟,因此不懼威脅。
她只是困惑,為何符咒會沒用。
念及此,她伸手,準備探一探池水。
越之恒唇動了動,厲聲道:“別碰,我給你洞世之鏡!”
湛云葳不明白為何他不怕痛,不懼威脅,卻不讓她碰眼前的池水。
不過到底是達到了目的。
越之恒隱忍地閉了閉眼:“洞世之鏡在徹天府中,你以靈鳥傳音,我讓沉曄毀了。”
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只不過月上中天時,湛云葳剛聽到那頭沉曄毀了洞世之鏡,就感覺到不妙。
符已經失了效,她一晃眼,越之恒已經穿上了衣裳,來到身前。
他的唇蒼白,瞳孔就泛著紅,月色之下,猶如厲鬼索命,越之恒將她拎起來,掩蓋住眸中痛色,冷笑道:“湛云葳,你好得很!給你個機會道歉。”
她咬牙,偏偏這個時候最為倔強,她才不要和一個禁錮她,殘殺百姓和仙門的人道歉。
很快湛云葳便嘗到了后果。
他從她身上找到剩下兩張符,將她扔進浴池之中,他待了多久,他就讓湛云葳也在水中待多久。
那人冷聲道:“你給我扔了三十六張,這才兩張,忍著吧。”
符并沒有失效,她又癢又痛,卻不愿低越之恒一頭,在他面前露出糗態,總之她并不后悔今日所做一切,洞世之鏡沒了,他再也沒法提前布局對付她的同門。
最后湛云葳幾乎沒了力氣,越之恒才讓婢女將她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