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自然也看見明繡在哭。
他嘆了口氣,明谷主太過疼愛明繡,若明繡今日真在秘境中出了事,明谷主必定心懷怨懟。
仙盟經過那一戰,亟需修生養息,決不能再出現內部裂痕,裴玉京作為仙門少主,不論如何都得把明繡平安帶回去。
大師兄下定決心:“師弟,一會兒我攔住那洞里的怪物,你帶明師妹和沈師弟走。”
裴玉京聽出他有犧牲自己的意思,他神色冷靜,搖了搖頭:“要走一起走,禁制既然還在,那就對洞里的東西也有用。我們用不了靈力,它也不見得能用多少妖術。”
裴玉京分析道:“靈力不再,劍術卻在,未必沒有勝算。”
頓了頓,他抬眸看向湛云葳:“泱泱,此處危險,你先回山下等我們可好?”
半晌不聽湛云葳應答,裴玉京低眸,對上一雙明透冷靜的眼睛。
湛云葳不免想起那一晚,自己與越之恒下棋,越大人沒有將黑子推給她,而是問她,你怎么選?
湛云葳看了裴玉京一眼,沉靜開口說:“我留下。”
話音一落,她幾乎立刻在大師兄眼中,看見了不贊同之色。
大師兄皺了皺眉,如今的情況十分棘手,他們連自己都不一定護得住,湛師妹留下,不是添亂么。
他看向裴玉京,寄希望于裴玉京拒絕。
可他裴玉京只是望著湛云葳,眼中所有所思,最后溫和笑笑道:“好,你既做下決定,我必以命相護。”
湛云葳倒有些意外他會應下,她記憶里的裴玉京雖然脾氣還算好,但他畢竟當了二十多年的仙門少主,在這種大事的決策上,表面問詢,實際很有主意。
她不知道裴玉京看出了什么,但自己說要留下,并非在與他們商議。
裴玉京就算不同意又如何,她本就不受制于任何人。
也不需要任何人對她的生死安危負責,修行本就與天爭,若真殞命于此,那便是她的命數。
幾句話間,鼓聲已經停下。
村長起身,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只見村民們紛紛退散開來。
變故發生在這一瞬間,無數條粗若腰肢的樹根破土而出,卷住變成半透明的繭,拖入洞中去。
那些樹根速度極快,轉瞬繭已經快沒入洞中。
“走!”裴玉京和大師兄不得不立刻動身,追入那洞中去。
暗夜里,卻有一道身影更快,裴玉京一劍斬斷那樹根之時,身前數枚冰棱落下,同時斷了方淮和沉曄身上的樹根。
“祭品”總共有八人,洞中那妖物覺察變故,發現祭品被搶,一瞬慍怒。
無數樹根揭地而起,朝三人而來。
比起越之恒只用護著自己人,裴玉京明顯要吃力許多。
縱然他劍術不凡,可眼前是一整個村子桃花樹的樹根。
這樹根抽打在洞壁上,便是深深一條痕跡,身后六個白色巨繭,還不得不護住。
雖然有大師兄在旁輔佐,可樹百條樹根,一條剛斬斷,另一條便抽來,幾乎沒有喘息之機。
相對之下,越之恒便游刃有余許多。
六枚冰棱被他使成暗器一般的短匕,方淮見他如入無人之境般在洞中穿梭,隱有逼向那妖物之勢,第一次感覺到差距。
原來世上有些人,沒了靈力照樣厲害。
妖物似乎也感覺到了來自他的威脅,發出一陣嗡嗡鳴音。
大師兄道:“不好,它在示意那些村民進洞來護!”
裴玉京聞言不免蹙眉,心里一沉。
那些村民是不死之身,基本不可能殺得掉,全涌入洞來,耗也會將他們消耗殆盡。
曲攬月知道不得不出手,得騰出讓越之恒殺了那老怪的時間。她扔出自己的傘,回旋之時,無數村民人頭被收割,卻在下一刻,他們立刻站了起來。
她低咒一聲,該死,只能阻擋片刻,一個看不住,就已經有村民到了洞口。
眼見那些村民要進洞中去,一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洞口。
湛云葳俯身觸地。
那些樹根覺察到她的存在,紛紛破土朝她而來。
她視線沉靜,不曾閃避,樹根破土觸到她手指那一瞬,卻仿佛被什么拽住,動彈不得。
根莖本就盤根錯節,一時之間,由一條而起,無數綠色靈力朝她身體中涌去。
曲攬月震驚不已。
禁制之中,竟然有人能用出靈力?
旋即她發現不對,湛云葳用的并不是靈力,她竟在借用那妖物的妖力!
盈盈綠光中,少女抬眸,彎了彎唇,因著吸取了妖力,她瞳中帶上幾分妖異桀驁之色,翠如碧玉。
她單手結印,無數綠色靈力如藤條,將六十余村民捆住。
“煙海之靈,破土皆隕。”
妖力將遠處桃林砸出一個巨坑,湛云葳抬眸,她的眼中是一片碧色,神識卻分外清醒。
藤條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