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聽說,他日子過得很不好,女靈修時常打他。湛云葳大抵猜到他為何不還手,明明學了她的控靈術,并非沒有一戰之力。
就像她猜想的,同月,封蘭因的弟弟去世,天材地寶和靈藥也沒有拉回這條命以后,女靈修意外死了,封蘭因也徹底消失。
湛云葳再沒見過封蘭因,也不知道女靈修之死是不是意外。
現在她懷疑文府中那人,很有可能是封師兄。
比起裴玉京的識海精純堅定,文矩的識海像是一張薄紙般脆弱。
一盞茶功夫后,瞳仁失去色彩的文矩跳下玄烏車,示意大部隊繼續去該去的地方,他有要事。
這些文家精銳不疑有他,帶著越之恒等人離開。
湛云葳目送越大人走遠,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文府的人她必定要救,可這些人不能被越之恒發現,否則才出狼窩又入虎穴,越之恒不可能放過仙門中人。最好在越大人趕回來之前,將他們送走。
器魂不知這少女為何停下,不去追它主人。它有些焦灼,覺得她實在不聽話,愛干主人不喜歡的事。怕她被主人責備,化作煙霧狀,扯了扯她袖子。
——別這樣,他發火很可怕。
湛云葳揪住它,放在自己肩上,道:“知道的,謝謝器魂大人,你先好好給我放風,我沒跑。”
它靈智不高,聽到她說不是想跑,乖乖開始查探周圍。
湛云葳抽空心想,越大人雖然難對付,可他的器魂實在可愛,也太聽話好騙了。
說不準她帶著器魂逃跑,器魂還幫著她鼓勁,這未來可等同七階靈修啊!剛好補充她靈體不強悍的短板。
可饞歸饞,她也沒膽子搶越之恒的器魂。器魂和主人心意相通,她不想變成活靶子,他日走到天涯海角都被越之恒追殺。
文矩已經到了后院,湛云葳收斂心神,一看簡直怒火中燒。
只見床上被鎖著一個衣衫幾乎難以遮體的少年,少年貌若好女,不是眼熟的封師兄又是誰。
他面色蒼白,眼中死寂,看見“文矩”走進來,連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來了,視線直直望著窗外,似乎想透過那一扇緊閉的窗,看見什么。
但這次“文矩”不是來折辱他的,也沒撕扯他的衣衫。
反而在屋里轉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東西。封蘭因滯澀的眼珠子動了動,含著恨意看他。
湛云葳也沒想到這文矩如此惡心,屋子里連一件像樣的外衫都沒有。
她解開封蘭因,借文矩的口道:“封師兄,我是湛云葳。你攏好衣衫,我帶你走。”
封蘭因死寂的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狼狽地低頭去攏衣衫。
湛云葳顧及他的自尊,早就別過頭去:“師兄,此處可還關了其他人?”
封蘭因澀然道:“我帶你去。”
后院里還有五個迫不得已的漂亮少年,個個都是御靈師。湛云葳終于知道文矩不近女色的傳聞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操控著文矩將這些人帶出來,她最大的優勢就是靈域中沒人瞧得起御靈師,文城主就算有九重靈脈,也不會想到有人膽大包天,敢在他文府肆意進出。
月色涼如水,封蘭因遠遠見到月下那道倩影,低下頭去。
與旁邊獲救欣喜居多的同伴不同,他一時分不清自己是否還是死在文府好。
他隱約有些后悔今夜的求救,何必呢,本來也就只剩爛命一條,何必再見時如此狼狽。
六個少年中,只有封蘭因和另外兩個少年是仙門中人,其中一個少年含恨紅著眼,問湛云葳:“姑娘,這文家的惡賊,可否交由我們處置?”
湛云葳頷首,報仇這種事,自然交由苦主來。她摧毀文矩識海,令他暈了過去,兩個仙門少年上前,欲拖走他,一面招呼:“封師兄,走了。”
封蘭因卻站著不動,他臉色的蒼白比方才更甚,眼中帶著幾分苦意:“你們走吧。”
少年們看他一眼,又看看明顯和他相識的湛云葳,沉默了片刻,一一離開。
那幾個茫然的永寧郡少年,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御靈師大多被養得柔弱,不同于仙門弟子還有門派可尋,他們無處可去,也不敢回到自己村子,生怕給家中帶來禍患。
湛云葳見封蘭因還沒走,就知道他有話和自己說。
眼前消瘦的師兄衣衫單薄,頸間甚至還有紅痕,她心里酸澀不忍,解下自己的披風,遞給封蘭因。
“夜里風大,師兄披上罷。”
封蘭因看著那披風,這份只在年少時夢里才僅有熟悉的溫柔之意,令他笑容一時蒼涼。
月光傾泄一地,原本在兢兢業業放風的器魂突然一僵。
它感知到另一棵樹下,不知何時悄然來到此處的身影。若是旁人,器魂自然會給湛云葳報信,可這個……它只盼湛云葳自己回頭看一眼,趕緊發現,或者別做多余的事。
那人目光冷漠沉靜注視著他們,器魂瑟瑟趴著,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