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到那高冷如霜的男人,所做的體貼原是從書上剽來的,對他就沒好氣。用早膳時,窗外清風怡然,即便他穿著她前些天給買的新袍,那玄絲藤紋很是襯他的氣質,魏妝也無意多瞟。
自己用完了粥,不打招呼就去了花房。
今晨謝敬彥聽暗衛來報,只道太后與皇后決定暫去別宮避暑,將后宮交給杜貴妃與沈德妃代為主持。
如此決定也好,既不打草驚蛇,又能避開宮里的曼陀羅香。而朝堂必要揣測太后有否與皇后冰解前嫌之兆,梁王、宣王怕是得更加著急。
但這也是有利的,誘敵出動,才更好抓住馬腳!
謝敬彥卻奇怪魏妝不理睬人,分明才歷經旖旎纏綿,出挑而大膽,一覺起來竟形同陌路了。
他去到對面的花房里,問道:“阿妝昨日進宮去如何?”
魏妝公事公辦,公私分明,屏退了旁人,把進宮與皇后和太后的一應交道都復述了一遍。
隨后笑道:“太后責令,先在暗中糾察此事。三郎大可用你的人脈與套路,將線索運作起來,很快就能夠把幕后揪出。若是梁王,今后你便不用背負弒殺宗親的那些冷酷危名了。”
謝敬彥怎聽著有股得理不饒人,含沙射影的夾懟意味。
他嘴上應道:“本官行事自有理由,做了就是做了,何懼那千古遺留身后名!”
魏妝嫣然:“是極,謝大人能屈能伸,敢作敢當,果然如賈侍衛所說,做事皆有理由。辛苦了,且為著你我各自的痛快未來搏一搏吧。”
舉起白瓷的小口杯,里頭裝著澄盈的桃花酒。昨夜聞著他的酒香實在誘人,便叫映竹去灶房也要了一壺來,自己飲著。
她似乎又變作前段時間那恣肆魅艷,撓人發瘋的行止做派了?
謝敬彥回到書房,坐不住,叫王吉去傳喚賈衡。王吉一會兒回來稟報,賈衡告假說肚子痛,怕得在藥鋪里針灸兩天才能有力氣回府。
這侍衛,近日狀況是越來越多。謝敬彥只得讓人去將他拎了回來。
待詳細一問他怎么回事,賈衡只好吞吞吐吐地把昨天那些密札什么的,都招供了出來。說完又掌了自己一瓜子,果然少夫人還是那個厲害的狐貍精啊,惹不得萬萬惹不得。
賈侍衛痛悔道:“今后我再不敢在她跟前開口了,可小的當真一片赤忱,原是想為著公子多說幾句好聽話。”
謝敬彥聽得忍怒磨牙,好容易融洽起來的夫妻關系,又被這幾句打回了原形,甚至還不如先前。
“你個賈衡,卻是從見了魏妝之后,一張嘴越發地管不住,先有芝麻酥,后有追妻密札,滾出去!”
“再罰三個月俸例。”
俸例什么的就算了,能活命都成。賈衡哪里還管得了其他,連忙三步做兩步地溜出去了。
謝敬彥買幾本地攤小札,也是因被魏妝嫌棄清冷無趣,且誤會她與驍校尉如何。
可他真沒把密札當回事,他對她的深情何須那些加乘,若真要用的話,三十六計莫不更為高端?
男子此時已然忘了自己是如何開了情竅,而給魏妝買了小禮物,有話明說,還游船、剝蝦,各種殷勤周到的。
只想著維持謝氏宗主的體面,又能以什么托詞籠絡回女人的心。正要去灶房傳點兒她愛吃的甜點,用來緩和氣氛,誰料到,前院忽然出事了。
考功司的成績送到謝府上,緊接著傳來震耳的鑼鼓敲打聲響。
按照大晉官律,每輪考核入職者,皆由考功司派出兩名人員,隨同招考曹部的有資歷的官員,一起到各人府上去通知。宣報時,必然先在門前放一長掛鞭炮,并送上曹部準備的禮物做為慶賀,對應考的官員來說,乃是件極有顏面之事。
但謝敬彥前世已官至權臣左相,這些于他而言不過爾爾,更何況此時的心情,俱在魏妝。
他拂袍起身出去應付。
魏妝也聽見了,掐指算算,差不多是他發放成績的日子。
她其實并不關注謝敬彥考去哪里,畢竟這男郎最擅謀略,總會擇一個適合上位的途徑。
但聽那熱鬧喧嘩聲,便忍不住也隨后去瞧一瞧。
豈料一走到前院,迎面而來的竟然是禮部的侍郎陶邴鈞,陶沁婉那個賤人的父親。看得她腳步生生一滯。
……謝敬彥親口說過對陶氏從無感覺,他說其父咎由自取,貪官污吏,還說把陶氏用了酷刑下獄。現在又考去禮部,莫名有點搞笑。
只見禮部侍郎陶邴鈞卻露出滿臉的喜色,仿若對旁人視如空氣,眼里只剩下了卓秀斐然的謝敬彥。
揚聲說道:“恭賀恭賀!翰林院從六品修撰,謝敬彥,德義有聞,克勤匪懈,考核優異,乃上上等是也。茲晉禮部主客司五品郎中一職,加賞半年俸祿,盼繼續修造,再接再厲!”
陶邴鈞把錦旗與章冊先遞上,近前兩步熱絡道:“恭喜謝賢侄,難怪翟義父時常夸你,說有幸收了你這般龍姿鳳表的好學生。更加重視開蒙之師,答應了他進入禮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