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夫人祁氏自然樂得隨意了。自從兒子敬彥找了兩個得力幫手分攤中饋,祁氏做個發號施令的甩手掌柜,還嘗到了個中的趣味,連去插手魏妝的心思都少矣。
老夫人羅氏那邊雖覺得魏女格外惹媚,甚至的確有些恃寵過嬌,可有什么辦法?她天生就是那副美艷的骨頭,還能塞回去重造出爐?誰讓當年謝太傅打襁褓里就定了親,又且是老三非她不娶,他愿意寵還能管著他不讓?
羅鴻爍壓根兒沒想到謙忍謹守的魏家,能生出這般精干又聰慧的女子來。總歸謝府很久沒添過丁了,不管大房或二房,誰先生出小崽兒誰的功勞大,暫時老夫人都睜只眼閉只眼。
反正外面的都說謝府上下和睦團結,門風崇望,并未影響。私底下如何,自個心里有數就行。
斗妍會上的香玉牡丹拔了頭籌,魏妝帶去的另幾盆花卉亦驚艷無比,再又有皇后娘娘的抬愛。一時之間,簇錦堂的生意熱火了起來,儼然受到京都貴族圈內的推崇。
魏妝的花坊里不僅花伺弄得美,別具新穎也成了她的一大特色。
這離不開她獨特的審美,以及對花卉的挑選。綜觀盛安京內的各大花市,人們總習慣把牡丹、芍藥、金茶、月季、荷花……,等耳熟能詳的名貴花卉叫賣高價,然而看多了未免也視覺疲勞。有時未必隨大流的,反倒更能黑馬崛起,成為那最具新靚吸睛的。
譬如魏妝此次帶去展示的多肉,時下的大晉朝人們并未注意到這種植物。她去逛花市的時候,但見那些多肉像是普通雜草一樣,被外邦來的商客攤在地上,叫賣很低的價格卻無人問津。
魏妝自幼卻喜歡這種植物,她靈機一動,便將那一批全都收購了回來。分別移栽在精美的小盆里,但見紅的、粉透的、翠綠盈光的……各種多肉,便被妝點成了色彩斑斕、玲瓏飽滿,像一顆顆小寶石似的嬌嫩誘人。
再加上多肉不需要常澆水,頗好打理,頓時便如改頭換面一般,吸引了年輕姑娘們的追崇,帶起了養多肉的風潮。
魏妝慧眼識珠,事先便已囤積了許多種類,輕松盈利一大波,還增加了好幾家府邸的花卉代養植。
生意一忙碌起來,便忽然覺得人手不足了。崔家婆子嘴大話多,做事情卻麻利,但心不在花坊,總想著討好了三少夫人,好能早點調去大府上當差。
崔翊倒是個穩重踏實的,態度亦認真負責。只魏妝除了要伺弄花卉,還須調理土壤肥料、負責采購進貨,就顯得忙碌不已,需要再招上兩個花仆學徒。
好在月底沈嬤寄來了消息,只道已經回了筠州府。
信上還說,老爺魏邦遠沒能來參加鴿姐兒的婚事,乃因三月底著染寒瘟,堪堪病臥了兩月,現下還虛弱咳喘著。
但聽說了魏妝在京都的種種事跡,深感欣慰,亦敬重謝侯府與女婿敬彥的誠意。只嘆力所不及,未能遠行,家中子嗣又少,遂安排了弟弟魏旭與丫鬟綺橘一道同來京城看望。
約莫六月中旬便能到,讓魏妝留意時間去接船。
前世魏妝一直以為父親未登謝府之門,皆因自己與謝三的成親,是出于算計。卻萬沒料到,還有瘟疫這一層。
她與魏父一向不親也不疏,雖無親厚感情,但父親并未待薄過什么。想了想,便買了幾盒上好的調養藥材,另一些京中特產,安排賈衡給寄去筠州府了。
心里也盼望綺橘能夠早些到達京城,她好整理出一些事項來,勻給綺橘接手分擔。
眼下正值朝廷選部考核的關鍵時期,這幾日謝敬彥皆在書房里忙碌到甚晚。
魏妝也是奇了怪,朝廷油水最多的莫過于戶部、禮部、工部、鴻臚寺等等,或負責財政、或負責外交禮慶、工程筑造等曹職,他既不去這些爭端顯眼的地方,競爭便不激烈,何故這般用功呢?
而要說最炙手可熱的,其中之一當屬禮部的主客司了。淳景帝這二年有意安邦攬外,主客司不僅頗受重用,能撈的油水更不會少。
既然好處多多,想必梁王與宣王在暗中便少不得運作。而那禮部乃是陶邴鈞任侍郎,謝敬彥既無意再助陶家,應當不會選職應考。
魏妝便利用上這幾天,去了一趟滄州府與通州府。帶上映竹,還有兩名謝敬彥安排的侍衛,一路同往城內逛了逛。
分別在滄州府和通州府尋了幾家還不錯的花場,商榷之后每月的月初遞來花卉采購單,魏妝勾選之后,分批由謝氏的車馬行送進京來。先預付部分訂金,次月下旬結算上月收益,如此也可保證花卉的品質。
簇錦堂的名聲打得越響亮,吸引而來的顧客自然也越來越多了。
這一日晌午,崔翊正在花坊門前處理碎土,便見一個操著外州府口音的清瘦勾背老頭,運了一車蔫了吧唧的花上門問價。
“敢問這里可是謝府三少夫人,簇錦堂魏老板娘的花坊?我這有幾盆香玉牡丹,想找個可靠的買家,不知她可愿買去?”
崔翊正忙著,他便是對花卉不算精通,可抬眼一看那半舊驢車上的花盆,葉子稀稀拉拉的,有的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