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在陶沁婉的夢中, 只知小魏氏是個媚惑人心的。卻沒料到眼見為實,中了媚藥的她那般不顧閨房羞顏,主動撩吻著冰冷俊美的男子。
……原來就是這么娶上她的。若謝公子當(dāng)日沒去救她, 或者大概闖進(jìn)屋的, 該是另一個旁人。
這與夢里的魏女設(shè)計高嫁謝家, 似乎有那么一點吻合。
只可惜的是,禮部翟老尚書告老辭官后,雖然力薦陶邴鈞接任, 淳景帝因著太后對陶家的不悅, 卻以陶邴鈞魄力尚不足以堪當(dāng)而拖著沒答應(yīng),只說待各部考核之后另擇人選。
這么一來, 陶沁婉的父親卻不能似夢中那般,當(dāng)上正三品的禮部尚書。而陶沁婉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 能夠嫁給狀元榜眼了, 未免黯然失落。
但轉(zhuǎn)而一想, 卻也是有好處的。
謝公子前幾日去到翟老尚書府拜訪,品了好一會兒茶。聽父親回來說, 他正在備考禮部的主客司郎中一職,如此一來,今后便能與父親及自己有更多機會接觸。
難怪翟祖父嘖嘆說,果然敬彥最重忠孝仁禮義,能記著他這個開蒙之師的托付。
但得謝三郎在側(cè),陶邴鈞或終可升至尚書也,那翟為希也算對得起糟糠未婚妻劉氏了。
陶沁婉便琢磨著,若是過個二年,假使父親當(dāng)上了禮部尚書,而魏氏女當(dāng)真與梁王或者哪個旁的男人越了矩。屆時謝公子必定傷心失落,而自己也就還能有所圖,畢竟她在鎖骨渦里也花高價點了顆朱砂呢。
想想她便又舒坦了起來。
陶沁婉帶來一盆斑斕多彩的蝴蝶花出展,稍一頓,便往魏妝那邊走過去,瞇起柳葉眼笑道:“魏姐姐來得早,你我也是多有緣分,上一次都參加敬彥兄的進(jìn)講經(jīng)學(xué),這次又同在錦卉園里斗妍會。今后怕還會有更多的時日相處,還請互相照應(yīng)則個,我且將花擺在你旁邊好了。”
姐姐……呵。
即便重生有些日子了,魏妝已不去回憶,聽著這個稱呼未免冷笑!
前世陶氏抄家守寡兩年,約莫吃足了苦頭,進(jìn)了謝府后討好服帖、左右逢源,惹得府上對她多有憐恤,卻把下作伎倆使在暗處。
眼下約莫如謝敬彥所述,不過借著玉璧機緣夢了些瑣碎。但還是個吃穿無憂的四品官家小姐,手段不及之后,盤算卻急切暴露了出來。
經(jīng)筵日講的時候,還稱呼魏妝“魏妹妹”,這轉(zhuǎn)眼成了婚,改口“魏姐姐”了。偏就一句三少夫人不愿說出口。
但“姐姐”豈是你陶氏配叫得的?
魏妝嘴上雖硬著,然而內(nèi)心底,其實已經(jīng)信任了兩世夫君。
她真就愛過謝三郎,閉眼前也是因愛徹底冷絕,而由不得自己不承認(rèn)。畢竟那些戀慕刻在骨髓深處,可以不去動它,但若一觸碰,便如流水般伴隨時日活泛開來。
在深夜愛意融融的交-抵-弄纏中,彼此漩渦般身不由己,魏妝能感知到謝敬彥洶涌如潮的炙熱。他再不似她曾以為的傲凜,而是用行動表露告知她,對她的深情。
魏妝清醒,只是不妨礙陶醉。
謝三為官狠辣,然品格她從未質(zhì)疑過。
他既說了對陶氏無感,且給了她應(yīng)得的酷刑,魏妝便不屑理睬。
總之心想著,謝敬彥好歹位極人臣,出言如金,他若連這些話都對自己妻子哄瞞,他們之間也就沒任何必要繼續(xù)了。
眼見陶沁婉恬不知恥地把蝴蝶蘭放在牡丹花盆旁,魏妝便用腳尖支起木架一端,淡笑道:“陶小姐這話說的,經(jīng)筵日講那天多少女子,個個便都是有緣分了?瞧我這處架子已快擺滿,你放上來,小心滑落地上摔碎了。”
話音方落,陶沁婉的花盆被夾角銳石磕出了一些裂縫。
哇哦,三嫂嫂好精準(zhǔn)出擊啊!
謝蕊站在旁邊瞧著,這陶小姐真不招人喜歡,總到跟前礙眼,心機都快寫在臉上了。
先前就故意喚著三哥“彥哥哥”,還在課講上屢次話刺三嫂嫂,蹴鞠觀賽也是,生怕三嫂嫂當(dāng)上側(cè)王妃,風(fēng)頭壓過她。
待與三哥成了親,又莫名其妙改口叫起“姐姐”湊近乎。自個三嫂嫂才過十七,比她還小半歲呢!
只看魏妝態(tài)度冷慢,還把花架子支得角度微斜,謝蕊心里直呼爽快。
見慣了三嫂嫂說話溫柔動聽,端方穎慧,沒想到兇傲起來也是很不饒人的。
所以,三嫂嫂該對三哥也動了情呢……府上私下里都傳說他兩口子恩愛,只有恩愛的人才會吃醋使狠吧。
謝蕊就干脆上前,把五花盆挪開了間距,嘻笑道:“喲,才剩下不到半掌的距離了,陶小姐你的擺不下。委實抱歉,還請拿走吧,仔細(xì)真跌碎了!”
謝侯府怎么說也是一品的貴胄門閥,平素府上對人優(yōu)厚,那是自個的榮德修養(yǎng)。但若要狠起來打壓人,也是很不留情面的。
……明明剛才還足夠容下一盆的,擺在此處或還能多引來些關(guān)注。
陶沁婉愣了愣,看著魏妝矜持傲慢的姝色臉容,只得不甘心地移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