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掛上奚家的胳膊,從此豈不平地飛躍?還能給妾室生下來的兒子,日后多幾分助力。
謬二老爺便撲通跪地,聲淚俱下地叩請老爺子,只道自己唯此一個嫡女,平素老實巴交,男郎都見得鮮少,哪有什么心眼子敵得過那郡主之子。再則,錯分明不在謬府,是奚四郎自己說了要退親娶萱兒,如若這般處置,卻讓奚府圖了輕松,污名則落在謬府承擔了。實為下策,切不可狠心遠嫁啊!
謬老將軍被驀地一點醒,仔細想來二房孫女的確謙順,這種事雙方都有責任,不能自己全擔了。于是今日一早,老將軍就顫巍巍地攜兩個兒子上朝來哭訴了。
只見跪在堂前磕頭耿切道:“孫女見識淺薄,不知分辨人心,奚公子信誓旦旦要退親娶她,她才當了真。現如今骨肉已懷在身,可惡被林府之女一鬧,卻叫她連同我們宣威府顏面盡失,但求奚府兌現承諾,否則堂堂高門皇戚,如何立足?老臣斗膽,借著太-祖先帝對謬家的一份厚眷,求請皇上開恩支持公道則個!”
聽得淳景帝真叫左右為難——謝老太傅乃三朝元老,其陵州謝氏更加是大晉簪纓顯族,退親或者同娶之事如何開得了口?可謬女已懷身孕,誰來負責,此事幫不得奚府做決定。
淳景帝掃了眼朝堂,還好今日謝家的都不在,龍案旁的記撰也是個傅姓編修,并非謝府三郎。
自己身為一國之君,理當樹立德言表率,淳景帝便寬慰道:“此事責任在奚府四郎,老將軍請寬心平身,容朕與漢陽郡主商議之后,再做評判!”
謬老將軍既得這句話,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皇帝剛把謬家的碗端平,話傳到了林府,林府卻豈能甘心?林家好歹還是三品的光祿大夫,竟被他個四品將軍府壓在頭上欺負?
自個姑娘梓瑤鬧出了這事,那邊忠遠伯府只怕已經在商議著退親了,之后還如何嫁人?
既然謬家腆著臉皮先發制人,告到了皇上跟前去,林府也不善罷甘休。
反正對漢陽郡主也得罪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林府便分了兩撥夫人、公子、家奴,上奚府和謬府討要說法去了。
而光祿大夫夫婦,連同林府的老太爺老夫人,則親自攜上厚禮與草席,上謝侯府來賠禮致歉。
賠啥禮致啥歉,不安好心的表面舉動而已,分明就是想用道德綁架,來逼謝府主動讓步說退親的。畢竟謝府三小姐還沒和奚四郎怎么樣呢。
但抱歉的是,這兩天謝府老夫人剛巧攜幾房夫人小姐到莊上吃齋去了,對這樁丑事還未曉得。
林府的家主主母們跑了一趟,但見謝侯府漆紅高門緊闔,閉門不開。
而奚府和謬府那邊的情況,各個都不是吃素的,三家人分別干了一架,打得府門前喧囂鬧騰,老的少的,好不難看。
想來這會兒風波也傳到綏太后宮里去,下一步該由漢陽郡主出場了。
夜色攜清風微涼,謝敬彥從衙房回了府,一道青綠官袍襯得頎雋筆展,門前賈衡勒韁打馬。
謝府的幾房夫人小姐妾室,連同著司農府上懷孕著的大小姐謝蕓,都接去了城外的莊子上進補了。
謝府莊園山清水秀,飼養的雞鴨鵝牛,肉實壯美,果蔬香甜,皆最為補益。
而不用上朝的大房老爺和幾個下職的公子也跟著去了。曉得魏妝籌備花坊,尚待京中,謝敬彥便沒去,留作陪伴。
此時各院里只亮著幾盞朦朧的燈,回廊上的燈籠也比平日黯了三成,輕悄悄的。
謝敬彥先去翡韻軒里撫琴清修了一會,才往云麒院回房。
撫琴清修是他多年來的習慣,即便之后位極左相權臣亦始終堅持。內省自身,外籌全局,是為操縱股掌,游刃有余。卻非某個女人所說的,舍不下甚么紅顏知己。
這五日來,夫妻各忙各的,回府后魏妝多已睡著。他見她白日瑣碎,便也不忍打擾。今夜府上清幽,那柔纏的情愫卻沒緣由地從心底溢出,男子修挺身軀一路繞楓悅廊過去。
第83章
還有六天簇錦堂就要開業了, 魏妝正在花房里算著賬本。她從各處花市采購的花卉和土壤原料等,今日運到了簇錦堂,崔翊母子倆已開始拾掇。待這兩天繼續整理完善, 再來全面打掃一番。
崔家婆子雖大嘴巴,喜湊熱鬧, 但母子兩個干活勤快麻利。聽說原也是謝府莊子上得用的家奴,因著被莊上管事推薦, 才到了城內的大府來。
想想羅老夫人給自己塞來這兩人,卻是用處甚大。
魏妝正在核對收貨單與先前的訂貨賬本, 其中部分花卉價格偏貴, 單個采買時不覺得,整體合計一遍就發現超出預算了。
把這些成本匯總,再有廂房里置辦的起居需用等, 就已經支去了四五百兩。
頓時讓她生出了捉襟見肘的緊迫感。
時有愁開支的時候, 魏妝也想過, 既與謝三郎冰釋前嫌,他謝氏富貴榮華,何不躺下安穩吃喝享受。
但一想到不甘把選擇權再交予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