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果然,對面那輛馬車也掀開了簾子。先探出頭來的是個圓領錦袍男子,視不清五官,卻有雙肖似皇帝的落筆眉,年紀亦與他相差無幾。
男子臉上浮起層次豐富的笑容來,而后把目光瞟向車內的另一面。
謝敬彥順勢望去,乃是那嫵嬈綺美的女人。她穿著一抹淡紫縹碧羅衫,衣襟處略有些濕,顯得倉促迷離之感。
這副媚怯即便已許久不曾見,可謝敬彥太過熟悉了!后面不常見,是因覺察她畏縮不喜歡,而他亦要潛心謀政,便逐漸對她寬容怠慢了。
原來她并非不喜,只是……要換個人么?
他凝著女人起伏豐柔的胸襟,想起那琴弦之上的綿長婉轉哦-吟,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夢里的他,亦或是刻意留心觀察的夢外自己。心弦揪起,一股無可比擬的破碎。
卻仍兀自凝神道:“下來吧,接你回去。”
“夫君,你怎到這兒來?”女人儼然未料到他會出現,稍顯忙亂的神色中,原本的氣悶尚未消散。
一氣便要氣上許久。
謝敬彥用“該我問你”的眸色止住她,偏當著人面,扣緊她的五指,將那纖柔身姿拽到自己身側。
皇族男子悠然覷著這一幕,含笑啟口:“早就聽聞謝大人與少夫人琴瑟和鳴,鳳鸞合璧,果真如此。卻不須我多余解釋了,這下山的路滑,少夫人馬車出了故障。現把人送到謝大人手里,本王也寬心了,物歸原主。”
用的“物歸原主”一詞,被他嚼在話中,頗有些含糊用意。
本王用過了,歸還于你。
第20章
夢中的謝敬彥,那段時間似制束于某些朝堂詭譎,與皇室宗親之間關系玄妙。
莫非女人竟因此而另謀高枝?
他滿心憤怒,但知她是敬重之人叮囑自己須厚待的。便已背叛,他也總會給足她照拂。
聽及那皇室男子用“物”形容她,水性楊花也罷,并不希冀她被人如此比擬。
謝敬彥攥著女子的五指,下意識地將那盈嫩柔荑收緊重捻。他本是特意為接她而來,接便意味著讓步,豈料結局諷刺。
便改口冷漠道:“王爺此言差矣,人皆有血肉,豈非物所能比?我本去城外莊子路過,便順道來看看,正好遇見了。有勞費心,慢行不送!”
“應該的,謝大人無須客氣。”
而后兩輛馬車分道揚鑣。
車簾子隨著轱轆軸晃動,光影忽明忽暗。春雨綿綿的天氣里情愫總易膠著,而他們已生疏多日。
呼吸間彌漫著女人幽香的濕意,誰都不言語。她仍在置氣,他面容一貫清卓,內里早已穿云裂石。
大約賈衡也是個看主子臉色行事的,見謝敬彥一襲寒意冰霜,馬車也駕得格外顛簸。
起初車廂里兩人間隔一尺而坐,女人稍緊了緊淡紫縹碧羅衫,尚未意識到他因何事寒凜,不去看他修逸的身軀。
少頃似乎明白過來了,仍執拗著不解釋。
謝敬彥思緒輾轉,到底希冀她主動辯駁些言辭。
覷望過去,模糊間卻見到她存心別開的嬌媚姿容。
忽行至一轉彎處,他耐性耗盡,驀然寬肩側俯過去。他清雋修長能文擅武,腰臂格外有力,伸手扣住她的削肩,去翻看她的頸渦。而后往下滑視,想看清是否有嫌疑痕跡。
女人的肌膚勝雪,仿佛輕輕一觸都嬌羞驚擾。往常時,峰嵴之下被她賢淑包藏,夢中的卻只著尋常絲衣,躍如脫-兔。
——去見旁人,便不裹束。
他還未將她全扯下去,心已經涼卻了個大半。
無人知道女子頸渦的紅痣是何等媚弱惹艷,若她果真與了誰,不信誰能忍得下繾綣。
果然,他一眼便在那雪-色上窺見了一簇殷紅。新鮮的殷紅,還是在脫-兔的隱匿下方。
男子俊美無儔的臉龐分外難看。
女人起先懵然,隨后便明白過來了。吃力地平復著被他寬肩俯下的壓迫,羞怒地遮掩起自己,斥他道:“夫君想哪兒去了?這是下山時路滑,馬車滑出了官道,我在路邊戳碰了枝杈。恰好遇見王,便乘坐上他的馬車。”
謝敬彥心里稍感舒適,但她卻沒解釋為何偏偏今日出門未裹束薄絲。
而睇著那胸襟中刺目的一點嫣紅,身為夫君,到底仍凌厲騰煞。
夢中的他控制著自己,特意忽略,只著重問道:“什么王?你再說一遍。”
女子被唬了一唬,聲音軟下來:“王。若今天不是他,我此刻還在半路求助。你不來便罷了,來了還要就勢兇我?我與你爭辯的乃正事,你不該利用這辱沒我!”
仍然不能聽清是哪王,謝敬彥作罷。
他也理不清對她是有情或無情,只從未想過如此這般去對待其他的女子。
便又道:“去皇寺的官道皆有專人維護,偏卻你的車側翻?為何旁人的馬車不坐,偏坐了他的?你不知他是何身份?”
女子終于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