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輕輕搖頭:
“我不是針對各位,只是單純想罵幾句。
“就如那血煞殿副殿主,你們當他是袍澤,那被他害死的那些人,是否也是各位前輩的袍澤之后?
“還是說,只有當年與各位一同奮戰過的金仙、天仙,才配這一聲袍澤?
“我能理解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但人情世故這玩意,它只能作為律法、規矩與人之間的緩沖劑,整個東盟就是純粹的人情機構,能不腐化嗎?”
天力老人老臉一黑,卻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他長嘆了聲:“此事了了,老夫告老還鄉罷。”
“千萬別,”李平安笑道,“前輩您雖然在這些事上有縱容之責,但也不至于丟了官嘛,東盟接下來肯定要震蕩許久,還是要您這種跟大家都熟悉的前輩高人來鎮場子。”
天力老人剛要開口,忽聽一旁傳來了神相風后的嗓音。
“天力,陛下對你有些失望了。”
這朵白云突然自高空頓住。
兩道身影出現在繁星之下。
身形頎長的風后,頭戴花環、長發隨風飄舞,身著古袍、腳踩草鞋;
渾身沒有半點氣息、宛若凡俗一普通老者的倉頡,身著灰色寬袖袍,負手走在一旁,那消瘦身影似是隨時會被風吹走。
這兩位人族高手的身影,同時出現在了十萬仙兵仙將道心之上。
風后簡單說的這句話,卻仿佛有萬鈞重量,砸在了天力老人的道心之上。
天力老人一聲長嘆,竟是紅了眼眶,雙腿一彎直接跪伏。
“末將有罪!”
眾仙兵齊齊拱手低頭行禮。
那幾名與天力老人一同前來的老者老嫗,此刻同樣低頭跪伏,口中沉呼:
“臣有罪!”
風后緩緩點頭,目光掃過漫天仙兵,停在了李平安與幾個年輕人身上。
他心底暗自感嘆。
陛下也是給他出了個難題。
李平安此次掀起了這么大的風浪,必是在東盟內結下了眾多仇家,定會有不少人記恨李平安。
就算那些與今日之事無關的東盟仙官,看李平安也會多一些嫉與懼。
陛下讓他出面,又交代了那些話,擺明了告訴他今日必須做到以下幾點:
第一,為東盟刮骨療毒;
第二,讓李平安立威且不被東盟排斥;
第三,狠狠敲打一下圣母宮。
陛下就不想想,這些事一起做到底有多困難?
不過,他這個宰相也習慣了。
“陛下有旨!”
風后朗聲道:
“諸兵將隨我回返東盟一同聽旨吧!陛下已自南洲隱退,莫要用東洲之事去吵擾陛下了!”
眾兵將連忙稱是。
李平安卻是微微一愣。
他抬頭看向前方……黃帝陛下,這般還不露面嗎?
李平安念頭微微轉動,心底也多了幾分忐忑。
他是真的擔心,天力前輩這些人身上的‘人情’做派,源頭是那位陛下。
要是今日之事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這東盟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行李,直接投奔云中子老師!
還好,李平安很快就打消了心頭的疑慮。
風后直接傳聲笑道:
“陛下夸你了,才思敏捷、智慧過人,運勢而行、可成大器。
“今日不必擔心,我與倉頡大人就是來為你撐腰,待處置了東盟內的頑癬,陛下自有封賞。”
李平安著實松了口氣。
他就說,那位陛下看著就有一種智慧的光芒,今日不露面,想必也是有諸多考量吧。
與此同時,軒轅宮中。
黃帝伸了個懶腰,走入一方星圖之中,隨手招來一只軟塌,點化一片靈泉池,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左手捧一本書冊,右手撫摸著水面上浮出的幾只錦鯉。
退休人皇的中年生活,就是這般,樸實無華、愜意自然。
……
風后大袖一卷,李平安只覺得耳旁疾風呼嘯,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十萬仙兵就回到了天之墟上空。
風后又一甩衣袖,一束金光破開了東盟的大陣,化作了一道金橋。
風后道:“李平安,過來此處。”
李平安拱手拜謝,隨后昂首挺胸行至風后與倉頡身后。
風后主動探出大手,拉住了李平安的胳膊,溫聲道:“隨吾進東盟。”
“多謝前輩護持。”
“哈哈哈!”
風后帶著李平安踏金橋而行,天力老人等東盟仙官自后跟隨。
十萬仙兵各歸天之墟,他們今日的使命已完成。
剛踏入東盟大陣,李平安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氣。
東盟總部居中位置,一座名為‘懲仙’的仙殿前,一條鮮血凝成的溪流,自大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