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再去看裴溫的臉色,除了之前的蒼白,還夾雜著其他別的東西,裴溫唇線緊抿著,看起來既像是耐著胃部的疼痛,又像是尋不到歸路的茫然旅人,他緊緊捏著手中的茶杯,頭一直低垂著。
裴溫的心里,像被人注入了一針最強烈的嗎啡,眼前出現澹妄和幻覺,連注意力都沒有辦法集中了,可他還知道站起身來,表情漠然道:“我已經沒事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去?!?
“哥”熾熱的手心搭在了裴溫的肩膀上,盛明煬皺了下眉,口袋里的東西還一直硌著他的大腿,提醒著他要和裴溫好好道歉。
他不想讓裴溫現在就走,而且裴溫的狀態這么不對勁,他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
裴溫拍了拍他的手,如同僵尸微笑般艱難道:“你吃飯吧,酒精中毒才剛好,還是按時吃飯比較重要?!?
從剛才一直到現在,盛明煬連一口東西都還沒有吃,裴溫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要往馬路對面他停車的方向去。
江渝用筷子戳了戳包烤肉的生菜,有滴滴雨水打在上面,他叫了一聲明煬:“好像突然下雨了呢!看裴哥哥這樣,應該也開不了車吧?不然你去送送他吧,把這些東西打包了拿回去吃”
他們是坐在店鋪外面的,突然下雨已經有其他客人在嚷嚷著抱怨,燒烤店老板一邊連連道歉,一邊手忙腳亂的支起雨棚。
盛明煬看了眼已經在準備穿梭馬路的裴溫,又看看明明說好了一起來吃飯,現在卻懂事的讓他陪著裴溫先回去的江渝,甚至他還站了起來,去前臺要了外賣盒來,伸手打包著食物。
盛明煬心里五味雜陳,江渝越是這般大度和善良,他就越覺得愧疚難當,可心里又著實是放不下裴溫來。
忽然間,街道對面,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從昏暗的路口處轉出,他朝著附近便利店的監控微微側了側臉,又把帽檐壓低了一些,遮住自己的臉。
這有意回避的舉動,如同一簇火苗點燃了盛明煬的神經,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那人挺奇怪的,而且他還在朝著裴溫的方向走去。
裴溫無所知覺,看見綠燈了抬腳就走。
顧不上去拿江渝手里的食物,盛明煬已經單手摁在馬路邊的柵欄上,手一翻整個人就騰空越了過去,眼看著馬路兩側的人流準備交匯,裴溫要和那人擦肩而過,盛明煬幾乎是兩步并做一步的跑。
隱隱約約的,他似乎還看到了一閃過而亮起的銀光,就像是那日在泰豐酒店一樣。
下一秒,裴溫暈頭轉向地被人扯著手腕拽過去,對方力道大的讓他控制不住動作,他被擁進了那人溫暖的懷里。
裴溫喉間哽咽,眼尾是早已漫出來的紅意,他無意識的在盛明煬肩膀處蹭了蹭,汲取著溫暖。
盛明煬扶住他的雙肩,站定在他面前,喘息略微急促,他飛快地掃了一眼裴溫,見他安然無恙,才松了一口氣。
但等他再去找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時,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沒了他的蹤影。
盛明煬皺了皺眉,他總覺得那人的背影很眼熟,他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江渝呢?”
裴溫輕輕掙脫出他的懷抱。
“哦哦,他啊”,盛明煬朝著馬路對面看去,沒見到江渝的身影,甚至連原先停在路邊的車都不見了,“他應該已經回家了吧,哥,今天晚上讓我陪陪你好嗎我覺得你需要人照顧,所以別再趕我走了?!?
“是他讓你來的”
裴溫語氣和呼吸明明都很平靜,盛明煬卻察覺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滋味,他不懂裴溫的意思,沒頭沒腦道:“也算是吧,但更多的,是我想跟你道個歉?!?
裴溫冷呵了一聲,眸中似有暗涌翻滾,綠燈還有最后兩秒變紅的時候,他將盛明煬帶至路邊。
綠化樹上纏繞的裝飾小燈泡照在兩人身上,裴溫問他:“如果我和江渝之間,讓你選一個的話,你會選誰”
“???!”
盛明煬遽然被他問的愣了兩秒,像頭沒腦子的傻傻金魚,但裴溫面色凝重,是很認真的在發問。
裴溫又等了一會,見盛明煬仿佛被問倒了一般,遲遲給不出答案,奇異的,他心里從得知盛明煬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之后,就一直如鯁在喉,患得患失的情感,居然還全部都釋然了。
裴溫頓時笑了起來,眸中涌動著點點燦爛的星光,盛明煬卻覺得,他就像是要放棄了什么似的,處處都是傷感。
等盛明煬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能看到裴溫的背影輕快的走在前邊,尾指勾著車鑰匙,像是在勾著他這個人。
盛明煬上前兩步,走在裴溫身側,要去撓他的癢癢肉,沒有得出答案的問題被他下意識的逃避,他邊笑著便追著裴溫說:“好??!裴溫,你變壞了,都學會拿這種問題來捉弄我了!怎么你還想平白大我一輩兒不成”
天空的雨并沒有變大,是很舒適的細雨,裴溫躲著他的手,竟和盛明煬像兩個小學生那樣,在路邊打打鬧鬧了起來。
而馬路對面的一輛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