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血紅著眼盯著陳默:“你以為結束了嗎?陳默,日子還長,你的下場未必就比我好!”
因為保鏢鉗制,他壓根沒有挨到陳默半片衣角。
陳默冷漠地看著他,“是嗎?不得好死我都無所謂,你的下場倒是清晰明了,這輩子剩下的每一天,希望你都能好好的慢慢體會。”
楊舒樂被保鏢帶走了,包括他掙扎大罵的聲音。
陳默站在重癥室的門口,知道這句道歉毫無意義。是自己這輩子在乎的人不多,這個交代已經是他在生死輪回面前唯一能做的了。
陳默轉身靠在門邊的墻上,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口袋里傳來震動。
席司宴的聲音含著擔憂:“你在……”
“席司宴。”陳默打斷,微仰著頭,輕問:“你什么時候回來?”
第86章
短短半小時后, 席司宴就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他似乎料定了陳默有事,大步過來,看了看重癥監護室的門, 又看向陳默, 皺眉問:“怎么了?是不是醫生說了什么?”
“沒有。”陳默插著兜, 搖搖頭,“我只是在剛剛把楊舒樂帶來這里的時候, 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席司宴輕問。
陳默按了按眉心,抬眼看著他,“其實這幾年我和爺爺不止一次討論過這個問題, 他說將來如果有一天他身體不行了, 不需要強行治療, 也不愿意受那個罪。他說自己幾個兒女他最清楚, 讓關鍵時候我站出來替他說。他進醫院那天,我就有預感了,也覺得自己并非接受不了任何后果, 可直到這些天國內外醫生都下了診斷,讓家屬商量是否拔管,我才知道有些決定其實特別難。”
難到他都覺得, 比起十七歲以前的人生,更讓人不愿回首。
席司宴默了幾秒沒說話。
最后伸手把他攬過來, 在外面裹了滿身涼意的氣息包圍住陳默。
“沒關系的,爺爺不會怪你。”席司宴抓了抓他的后頸說。
陳默平靜地閉了閉眼睛。
上一世老人的離去太突然, 那也是陳默經歷的唯一一次親人離去。
哪怕他親緣夠淺, 和老人的親近程度也遠不如這一生, 但陳默在幾年之后, 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后知后覺的遺憾和痛楚。
所以他違背了老人的意愿, 聯系國內外不少醫生,卻一直沒將最終的的診斷結果告訴任何人。
那就像是一場審判。
他知道一旦落槌定音,就再也沒有回轉的可能。
好像只要知道老人還躺在那里,他就可以再在某一天突然醒來,對著他說:“小默,怎么這些天都沒回來吃飯?別整天只顧著忙,也要好好生活。”
那些平常日子里的叮囑和瑣碎,在這一生,是陳默對親緣的最終理解和歸屬。
是他重活一回,多出來的頂奢侈的獲得。
所以他希望日子慢一點,時間再久一些,告別可以更晚到來。
直到剛剛。
如果說席司宴回來之前他還有最后一絲猶疑,那他抱上來那一刻,陳默就覺得是時候了。
陳默稍稍退開,對席司宴說:“我突然發現人的欲望就是無止盡的,不舍得其實更多的是自我逃避。不過在把楊家人都叫來之前,我想讓你陪我進去見見爺爺。”
席司宴伸手握住陳默的手,點點頭:“好。”
那天一切都很平靜。
陳默站在老人的病床前,坦然告知老人兩人重新在一起的事。
并在心里說:爺爺,我依然還是選擇和這個人在一起。
上輩子的擦肩而過,如果想起來是有遺憾的。
那這一生的錯過,他無法保證未來的某一天,想起來時會不會覺得痛苦。
如果人生注定是要失去。
至少當下,以及計劃的以后里,他不愿意失去這樣一個人。
席司宴比陳默晚從監護室出來。
陳默猜到他應該也有話對老人說,只是陳默沒有問。
陳默自己還在病中,只是退了燒。
席司宴陪他回病房。
那是下午,回去的路途要經過住院部樓下的花園,席司宴緊了緊他肩上的外套,說:“天氣涼了,出來也該多穿件衣服。”
“還好。”陳默看著西邊還未曾落下的太陽,“今年倒是沒覺得有多冷。”
陳默和他并排著,這時候才問他:“沒耽誤你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