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額發(fā)分開一點,中間冷白的額頭瞬間出現一個紅彤彤的撞痕,他低著頭,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指微不可察曲了一下。
“操,”江珉隨聲音喑啞,用若有若無的氣音罵道,“……媽的。”
不知怎么,宋吟停了下來,回頭定定看著江珉隨。
平時那么裝的一個人,說話被打斷就不會再說,就算腳骨折了也會為了面子硬裝得若無其事,而現在,為了追他一頭撞上門框,還痛得說了臟話。
說真的,有一點好笑。
“哈哈哈,”宋吟是真的笑了起來,“江珉隨,你好好笑呀。”
江珉隨扶住門框的手一頓,他抬起了眼,在他身后,也是一片死寂。
昏暗樓梯里,宋吟笑得眼睛如月牙一樣彎,眼中好像還散發(fā)著光彩,笑聲軟軟的輕輕的,穿過一層層空氣送到了他們耳廓。
那是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露出過的笑。
宋吟笑了一會,忽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他笑容一頓:“我快趕不上了。”
他把手機放回口袋,抱著電腦匆匆走下樓梯幾步,忽的,他又想起什么,回過頭沖打開的門揮了揮手。
宋吟嘴角彎起,露著一點雪白牙齒:“我六點就會結束,到時候就回來和你們一起吃飯,你們實在不放心,可以中途給我打視頻啊。”
最后幾個字隨著他轉身的動作變弱了一些,但還是傳到了門口,宋吟沒等他們回話,急匆匆地下了樓梯。
“……”
不知道過去多久,似乎是半分鐘,又似乎是兩分鐘、五分鐘。
總之,好像過去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樓梯里早就空蕩蕩,連一個背影都看不見了。
狹窄的客廳里,終于響起一些聲音,剛才一座座僵硬的石雕被注入了活氣,一個接一個回過神來,終于撕開了黏在昏暗長廊里的目光。
他們還是沉默地沒有說話,卻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一個動作——找水喝。
這樣沉默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很久,沒一個人說話,打游戲的打游戲、玩牌的玩牌,偶爾有人低聲說一句出的牌是什么。
直到一個小時過去,不知是誰先開口:“打個視頻看看?不是說可以打嗎。”
“對,”江若沉如大夢初醒,連忙拿出手機,撥去一個視頻電話,“看看他們快做完沒有。”
于是,在自習室里的宋吟接到了來自江若沉的視頻邀請,他看了眼對面正在低頭看資料的小組成員,拿起耳機,推門出去到走廊里接通。
江珉隨看見他后面的背景真是自習室,表情和緩下來,聽著江若沉問了幾句廢話,那邊宋吟一一回應完,準備掛斷。
然而就在他說了拜拜的下一刻,屏幕畫面外突然傳來一道發(fā)音不太標準的聲音。
嗓門很大,且?guī)е鵁崆椋骸八危阍谶@里!我買了包薄荷糖,給你來一顆,吃了沒那么困……只有你有哦。”
宋吟表情慌張,看了眼前面眨著眼睛開玩笑的邁瑞克,連忙低頭去碰掛斷鍵,那張白皙的臉在鏡頭前放大一瞬,下一刻就消失了。
客廳又陷入死寂。
窸窣聲響起,蘭濯池抬頭看了眼,不咸不淡道:“你現在去找他,他會生氣,你管他太緊了。”
江珉隨身形一頓,偏頭看向沙發(fā)上的蘭濯池,他眉心煩躁地一聚,最后還是坐回到沙發(fā)上。
寂靜的氛圍,突然被詭異的笑聲打破。
江若沉看著手里的手機,笑容詭異:“你們看到他掛斷前的表情沒?他那么緊張,說明他在乎我們,怕我們生氣,所以才會怕我們聽到。”
“那小老外連話都說不標準,能有什么競爭力,他越在乎我,我越能提一些過分要求……他抱一下我,我才能消氣什么的?”
這倒是一個從未設想過的方向,不知怎么,還真讓幾個江家人松了松表情。
如同游戲回血的道具,幾人血槽里的血回升了一些,與此同時也多出了一些耐心,又忙起了手里的活。
等到五點半時,看著玩得入迷的幾人才又有了交流:“要不然先熱熱鍋?等他回來,就能吃上。”
“行,”江若沉站起來,“我去插電。”
江珉隨語氣不明:“第一次見你這么勤奮。”
江若沉哼笑道:“那當然,我要讓他一回來就看到我下廚的樣子……”
然而,時間迅速來到兩小時后——
江若沉臉色也變了:“怎么還不回來?”
不僅只用十分鐘就能回到的路程,兩個小時都沒回來,他們連續(xù)打了幾十個電話、視頻邀請,宋吟都沒有接,如同人間蒸發(fā)。
“老婆和小三出走的雨夜,”莊自服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故作深沉地念出上面的書名,接著提議道,“隊長,這本書你要不要看看,感覺你現在的心境應該和主人公非常貼合。”
江珉隨冷聲道:“滾,別來找死。”
莊自服聳了聳肩膀閉嘴,又過半小時,他也忍不住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