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有,我什么都沒買,你與其浪費時間和我在這對賬,不如快點出去給小寶找醫生。”
“對,對,醫生,我去找醫生!”
女人大夢初醒,她慌亂地理了理頭發,抓起枕頭邊上的錢袋,幾步跑到門邊。
然而拉開門剛邁出一只腳,女人頓時僵在原地,她年老的、已經失去膠原蛋白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嘴角扯了扯,似乎要說話,眼睛動了動,似乎要睜大。
滑稽地變了好幾個表情,女人還是忍住了不做出驚恐的樣子,她長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道:“溫,溫憫啊,怎么突然過來了?”
溫憫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女人顯得有些尷尬,她本能地想要回頭找丈夫處理這個狀況,腦袋一偏,突然看見了門框上放著的東西。
女人看了眼溫憫,將那袋子拿起來,撐開,往里一看,“這個袋子是……文冠果?”
【送給媽媽】
袋子貼著的紙條上,寫著這么幾個字。
氣氛有片刻的凝固,女人顯然在思考,溫憫冒險舉動背后的涵義。
而在她沉默時,溫憫透過門縫,看見了里面鋪著兩層柔軟褥子的床榻。
男人已經發現這邊的狀況,但他更掛心床上的溫樓,他一遍遍耐心地哄著抓狂的溫樓,用濕毛巾幫溫樓輕輕擦拭發癢的紅瘡。
但還是沒有用。
溫樓癢得快瘋了,他一把拍開男人的手,用指甲瘋狂地撓著后背上的瘡。
血很快從破掉的孔里流出來,溫樓躺著的地方變成了一條紅褥子,他的癢絲毫沒有緩解,溫樓抓得更瘋狂,然后砰地一聲,他從床上跌了下去。
溫樓掙扎了一下,用胳膊撐著地面想繼續拿手抓,他抬起手肘的時候,腦袋也隨著往上抬,于是,一張不似人的血臉就這么對向了大門。
溫憫瞳孔微微一縮。
門口的女人終于說話了,她小心翼翼、又有點不自然地問:“溫憫,這些果子是你摘給媽媽的嗎……溫憫?溫憫?你去哪!”
……
溫憫飛快地往回跑。
一路上,他的心跳都非常快。
溫憫意識到,村子里突然流傳開的紅瘡很危險。
他心里裝著事,沒上到梯子最后一格,雙手已經撐著窗口躍了進去。
塔樓里有些暗,但油燈很珍貴,需要節省使用,所以小宋吟正坐在靠近窗口的凳子上看書。
他的臉白皙紅潤,被斜照進來的光映得剔透,連淺金的絨毛都一清二楚,小宋吟晃著雙腿,眼睛亮亮地看著腿上放的書。
看見溫憫跳進來,小宋吟立刻合上書,高興地問道:“溫憫,果子送出去了嗎?”
話音剛落,小宋吟頓了一下。
溫憫反身迅速將窗戶關上,幾步走到柜子前,拿出紙寫字給小宋吟看。
【這幾天不要下塔樓。】
【向我發誓!】
小宋吟緩慢地眨眼,迷茫道:“為什么?”
他有點為難,“如果不下塔樓的話,我就賣不出去編織品,你也不能出去捕魚,我們沒東西吃了呀。”
【塔樓里還有之前儲存的食物,我會做給你吃,不用出去找。】
【所以,向我發誓。】
小宋吟皺皺眉,還有話要說,可他見溫憫眼中的催促如利劍一樣射出來,表情也很反常。
猶豫一秒,他小聲道:“好吧,我發誓一定不會下去。”
溫憫一口氣輕緩地呼出來。
可是,為什么不讓下塔樓呢?
今天出門溫憫看見什么了嗎?溫憫不會忽視他每一個問題的,但為什么明明聽見了他的問題,卻不告訴他呢?
好奇怪。
溫憫,好奇怪。
小宋吟目光挪到旁邊的窗戶上,一只手著魔地伸了過去,似乎想要推開,但就在手掌即將碰到的窗口的前一秒,碗筷磕到桌上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他回過頭,看見溫憫舉起一張紙。
【該吃飯了。】
小宋吟抿唇,暫時收起心中的狐疑,轉身走過去一起吃飯。
小宋吟是話多的人,飯桌上他數次想要開口和溫憫說話,可對面的溫憫似乎心事重重,那雙黑目始終半垂著,到最后小宋吟也只好不說話了。
一頓飯壓抑地結束。
下午溫憫果真沒有出塔樓,而是坐在桌子邊看一些科普書,書籍陳舊,封皮的字有磨損,隱約可以看見“工具使用”“教學”等一類詞。
再結合塔樓里做工并不算精致的凳子、椅子、臺燈,這些用的東西,似乎都是由他一雙布滿繭子的手創造出來的。
小宋吟趴在床上看故事書,偶爾拿起水杯喝上兩口水。
不用出去賣編織品,可以盡情在家看喜歡的故事書,原本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小宋吟總覺得氛圍很古怪,讓他無法心無旁騖地看。
他看一頁,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