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卻已經(jīng)拎著藥箱快步走出了營帳。
……
宋吟在只有他一個人的營帳里,烤著火籠昏睡了整整兩個時辰,夜里被肚子餓醒了。
有喬既白的調(diào)理,宋吟這回醒來沒再有半死不活的感覺,他能動了,還能自己下地走幾圈,胳膊和雙腳也都恢復了一些勁。
營帳里沒有人,蘭濯池也不在,宋吟準備出營帳外面看看,這回他穿了三層絨,還在外面套上了防寒的狐裘,把自己捯飭成肥墩墩的小豬崽子才往外走。
但他的手剛摸上營帳,外頭的大將軍提前一步踏了進來,兩人狹路相逢。
大將軍先是一喜:“陛下你醒了!”
而后他把簾子甩在身后,往前跨了一步,宋吟見那一身龍精虎猛的胸肌彈動著朝自己而來,忍不住想往后退,但看大將軍一臉凝重之色,他停住了。
下一刻大將軍放低聲音,鬼鬼祟祟說:“臣有一件事要報。”
宋吟也忍不住嚴肅起來:“什么事?”
“亥時二刻時……”
宋吟注意到大將軍面上帶著隱忍的恐懼,很難想象這么個鐵骨錚錚的漢子究竟看到了什么:“那時陛下還在睡,臣操練完人就來營帳看了看,蘭大人估計陛下會醒,到伙房給陛下弄吃食去了。”
“臣待了一會,見陛下臉色好轉,也準備要走,但就在剛出營帳的時候,臣……臣看到了怪物!”
宋吟認為大將軍有說鬼故事的天分,他被一驚一乍的語氣弄得后背微緊,精神正繃著時聽到熟悉的兩個字,他驟然一怔:“怪物?”
大將軍連連點頭,他兩邊的臂膀硬邦邦充血頂著甲胄:“一條將近那么高的蛇,不,人,總之臣沒見過那玩意兒,臣見他在陛下營帳外面逗留,臣就叫人把他綁起來送去了獄里關著。”
宋吟頭一暈,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他忍住頭暈目眩急切說:“將軍快帶朕去看看。”
營帳里也有牢獄,用來處罰一些逃兵和違令的將士,比皇宮的要簡陋很多,只有幾根木棍豎著,獄間里連草席都沒有,犯人就在地上睡。
宋吟被大將軍帶到牢獄外,遠遠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一看差點當場暈過去。獄間里關著一條人蛇,只有上半身穿著赭衣,沉默而又安靜地立在那里,也不吼也不叫。
還真是烏封。
宋吟本來想進去,但最終卻沒有貿(mào)然行動。
烏封對他沒有惡意,他暫時也不想和烏封樹敵,他不能讓烏封認為是他故意要關的,他起碼不能就這么進去解釋,烏封也不會相信。
宋吟讓大將軍先在這里等他,別讓其他人進來,他去去就回。
宋吟急匆匆地跑回營帳,正好遇見剛好從伙房回來的蘭濯池。
蘭濯池皺眉,看于膠憐還沒好全就跑來跑去,一點不知道怕,聲音凝著冰:“就該拿條繩子綁住陛下,陛下才會安分些。”
宋吟沒時間和蘭濯池說話,他理都沒理,跑進營帳里翻出一個食盒。
盒子里又有三個小盒子,正好能裝填其他東西。宋吟在其中一個盒子低下墊了層布絹,用夾子夾了幾塊蜜餞放進去,等裝填滿就認認真真蓋上蓋子。
蘭濯池在后面看著他忙乎,眼角一跳,基于于膠憐本性猜出他這頓折騰可能是要去做什么,大概是要給那晚見的人送過去。那晚才聊了整整一個時辰,這才剛病好,又要去見。
一股無名火燒起,鉆進皮肉燒進血管,蘭濯池生生氣出一個笑,他大概能理解被始亂終棄的那些人為什么會半死不活,不是腦子有病,是被人反復玩弄氣的。
他走過去,冷眼看于膠憐把那小盒子放進食盒里。
看了一會,蘭濯池冷嗖嗖地一哂:“陛下裝這東西是要送給別人?”
于膠憐驚訝:“你怎么知道?”
蘭濯池肝疼。
他見于膠憐把第一個小盒子裝好,俯身拿起一個裝著熱水的銅盆,把大將軍特意送來的幾個梨放進去反復清洗,每一個都要洗夠三遍才會放進盒子里。
小盒子夠大,裝得下幾個冬季新鮮運到營里的梨子,裝滿了還能用蓋子牢牢蓋上。
于膠憐把有些重的小盒子也放進食盒,放在裝著蜜餞的盒子上面。
蘭濯池不想犯賤問,他手指抽動著,壓下一聲含著血氣的冷笑:“陛下親手洗干凈這梨,也是要給那人?”
于膠憐很老實,也不撒謊,就那么承認了:“是啊。”
蘭濯池臉色變得鐵青。
今晚伙房伙食還不錯,秦子昭做了一鍋土豆燉肉軟面條,調(diào)料也沒吝嗇放。蘭濯池弄了一碗回來,打算晚上叫起于膠憐吃上幾口再睡。
那碗和勺筷被他放在桌面。他看于膠憐目光到處移了移,最終移到了那個碗上,眉色微冷,卻是遲了一步,于膠憐拿起那碗面放進了小盒子里。
蘭濯池嘗到一口血味,他看著于膠憐,冷聲強調(diào):“這個呢,也是?大晚上吃面條也不怕壞肚子,人的肚子也分貴賤,面這東西不是所有人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