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抬起眼。
是蘭濯池將門關上了,男人偉岸高大的身體直挺,屋里有一個皇上兩個高官,他只是一個有著賤籍的平民,但他絲毫不怵:“陛下要和我談什么?”
他穿的一身里衣,宋吟連看都不看他,目不斜視:“談公事?!?
蘭濯池啟唇:“公事。”
宋吟后脊起了疙瘩,聽清楚就好了,重復一遍干什么。
他摸著滾燙的湯婆子壓下那身不適,又清了清嗓子說:“是,朕聽右相說你開著一家義莊,宮里有誰死了,都是你叫徒弟搬走的?!?
蘭濯池聽他真編出了像樣的理由來,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外露的意外神色。
他和于膠憐只認識七天,每一回見面于膠憐都沒有藏著,三句不離私事,并且每一次在他面前都從來不會談到他的身份。
因為于膠憐并不在乎,他是奴隸還是義莊老板都無所謂,于膠憐只想勾引到手,以后有一個長期穩定的木棍。
他目光上移,朝榻上小皇帝的胸脯上瞄:“陛下有尸體要叫我收?”
宋吟沒大意,第一時間看到了蘭濯池的目光,他努力把肩膀往里縮,嗓音裝得很是平靜:“不是叫你收尸體,是讓你回去以后整理出一份名單,宮里這半年死了的人,你都寫出名字和身份,整理好了交到朕這里來?!?
蘭濯池聽出了小皇帝的意圖,他從太監那里聽說了于膠憐被拖下湖的事,來的路上還想這小皇帝現在應該六神無主,瘋著鬧著要讓幾個丞相給他找拖他進湖的兇手。
可聽于膠憐交給他的事,蘭濯池沒想到于膠憐懷疑到了鬼上面,還有著思路,沒有無頭蒼蠅的找。
蘭濯池眉毛微不可查地一挑,他在宋吟的臉上盯了一會,慢慢說:“我如果能回到義莊,一定會立馬收集名單,就是不知道陛下什么時候能解除我的監禁。”
宋吟本來就坐不太住,聽蘭濯池一句又一句毫不掩飾,揭露他們之間有染的話,嚇得都不太會喘氣了。
他又做出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你誤會了,你是右相的人,朕怎么會監禁你?”
蘭濯池看著他裝傻:“這幾天我一出宮就會被攔下,他們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宋吟說:“應該是下人傳朕的話傳錯了意思,你不要誤會,朕是聽說你的義莊出了事,想幫你一把,右相幫了朕很多,于情于理朕都要替他的親人解決麻煩?!?
宋吟一邊說,一邊摸著外袍的帶子系緊了點,似乎怕被人看到一樣。
也就是這個舉動,讓蘭濯池更肆無忌憚,用懷疑他被鬼附身的目光盯他屁股和胸,宋吟站起來,顧不上別的,直接叫沈少聿:“右相,這湯婆子怎么捂都感覺不熱,朕全身都好冷?!?
聽到這一聲叫,沈少聿僵了下。
左相和蘭濯池也都怔了怔。
蘭濯池知道他這個小叔子不得重用,比起右相,于膠憐會對左相的接受程度更高一點,通常有左相在,他都不會把眼神分給沈少聿,也從來不會叫沈少聿。
沈少聿沒愣太久,他走近一步,嗓音冷淡:“陛下要不要把狐裘穿上,等上床再脫。”
宋吟立即就要說好,但轉眼就想到不行,態度變太快,會引起懷疑,于是他怠慢地點了點頭。
等沈少聿拿起厚實狐裘走到他面前,他又說:“你穿上?!?
沈少聿又是一怔,他盡極力地最少觸到狐裘,只抓著一點邊角,就怕于膠憐又會說他碰過的東西臟。
可現在于膠憐不僅讓他拿,還讓他穿,沒有說笑的意思,沈少聿眉間皺起:“陛下,我一個卑賤身體,會臟了你的衣服?!?
這些話,都是于膠憐說過的,沈少聿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
宋吟像個幽魂似的盯著他,又看了看那件狐裘:“你只要聽朕的話就好。”
于膠憐不喜歡一句話多次無用重復,這會讓他脾氣暴躁,一暴躁就會有無辜宮人遭殃,所以沈少聿不再多言,低下頭,將那件狐裘穿在了身上。
狐裘是按小皇上的尺寸做的,但有松緊度,沈少聿勉勉強強穿上了,他沒有去揣測于膠憐的想法,但下一刻,他看到于膠憐突然伸手敞開身上的狐裘,一張小臉湊進來,整個身體鉆進他和狐裘的空間里。
他調了調站姿,緊接著就轉過身面對蘭濯池。
空氣流動變慢,還有些微凝滯。
宋吟裹著狐裘,后面貼著火熱的男性軀體,他沒去看上面沈少聿僵住的神色,而是轉眼看著蘭濯池:“不好意思,今晚落了水,實在是很冷,現在你可以和朕說了,你的義莊出了什么事?如果是朕能幫上忙的,一定會幫你?!?
沈少聿是蘭濯池的小叔子,他和小叔子這么勾肩搭背,蘭濯池絕不能接受他。
蘭濯池的臉色終于在進門后有了說得上巨大的變化,變得很糟,他用吃骨頭一樣的眼神盯了宋吟幾秒:“沒什么大事?!?
他頓了頓:“最近義莊新收了一具尸體,本來兩天之后就要下葬,但就在下葬前一天,這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