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我不能在這待太久,晚上會有人例行檢查全校,包括后面這一塊地。”
男人聲線偏低,幾句話低低沉沉,在晚上聽著還有些嚴厲。
宋吟也沒想到上來就被劈頭蓋臉教訓一頓,因為有些無語,暫時壓下了一點狐疑,兩個交往的人見面的第一時間不應該是這種反應。
他對著男人仰起腦袋,碎發往兩邊散開后,一雙含著水的眼露了出來,宋吟嚴肅道:“我看到信息的第一時間就來了,走路也要時間。”
宋吟膚色白,有光源打過來甚至有點反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吟這句話說得有些委屈的意思,總之男人定了下,眼里先是晃過一分古怪,再是垂下那薄眼皮,一反常態地看了一眼宋吟的臉。
如果宋吟有記憶,就會知道男人從來沒有正視過原主,因為他來只是負責帶幾句話,沒必要在其他地方多停留。
男人看了看宋吟輕抿的嘴唇,視線側開,聲音比剛才聽著舒服了點:“進展怎么樣?”
宋吟腦袋里幾乎在他話音落下時就冒出一句反問:什么進展?
宋吟迅速在大腦里搜刮了一圈,可惜沒找到任何相關記憶,剛才的狐疑在此刻被放大,不僅是宋吟和混混好像并沒有那么恩愛。
還有就是,用到進展這種詞,宋吟很難不懷疑他們進學校是不是有其他目的。
但是什么宋吟完全想不起來,他低下頭,不會出錯地回了一句:“就還行。”
男人下頜輕點,沒有過多懷疑:“查到什么,都說一說。”
很好,他哪知道查的是什么?
宋吟胳膊只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一下,很快就順桿爬上地從兜里拿出幾樣東西,攤開有先見之明帶來的兩只紙,宋吟迅速在兩張紙上分別寫上相同的幾個字。
然后他把其中一張遞給男人,因為長著一副好皮囊,說句話的樣子都秀秀氣氣的,“我把我調查到的寫下來,你也把你的寫一寫。寫在紙上不會容易忘記。”
男人看他兩眼接過來,沒有任何起疑。
男人腕間的筋骨很清晰,握筆的姿勢也很養眼,他看了眼第一行的姓名,洋洋灑灑地寫下一個程,暄字剛寫了一個日,忽然停下來。
他頓了頓,把目光移到那行突兀的“姓名”兩字上,各自寫匯報工作能理解,但寫姓名?
還有見面第一眼,宋吟想叫他卻突然卡殼的樣子……
宋吟忽悠過去但還沒完全把一口氣松完,他手掌心濕濕的,捏著筆尖舔了口干燥的嘴唇,還沒動筆突然就聽到程暄蹦出沒有前文的幾個字:“你該不會是。”
宋吟下意識抬起頭,直直地和男人對上眼,然后就見男人嘴唇微動,神色不明地補完了剩下的幾個字。
“把我名字忘了吧?”
宋吟:“……”
程暄從他神情中看出什么來,怒極反笑:“哦,居然有人能把恩人的名字都忘了。宋吟,你想干什么?”
宋吟微潤的唇角僵了僵,不用多想也知道如果他接錯了話馬上就會完蛋。
別說他在學校的榮華富貴會收回去,連能不能再繼續在這學校待下去都不一定。
宋吟立刻咬唇抬頭,平時有點柔和的語調被他微揚起來,讓人聽著仿佛一下子地位顛倒,程暄才是那個過格的、做錯了事的人:“為什么這樣說,我能把你名字忘了嗎?”
程暄閑閑地說:“那你說,我叫什么。”
宋吟:“……”
湖面的水被風吹皺了三次,兩分鐘過去了。
程暄再次扯動了下唇角,他心口微微有點發熱,并且迅速散發到了整個身體,袖口里的手臂肌肉也緊致了一下。
他還當冤枉了宋吟,可等了幾分鐘之后,宋吟依舊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不肯張嘴,程暄才終于肯定,宋吟是真的把他名字忘記了。
“宋吟,”時過境遷隨著年齡的增長,性情更加沉穩,程暄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他狠狠看著宋吟躲避的小臉,在忍不住上前掐住這人的臉頰之前發出聲音:“你好樣的。”
宋吟渾身一震。
程暄肩頸修長,動起怒來頗有一種萬里遭殃的意思,他定定地看了宋吟好一會兒,眼里盛上了慍色,一把將紙揉成團,轉身負氣離開。
走得太快,不給人反應并且消化的時間,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宋吟才從愣愣的情緒中回過神。
怎么就被直接氣走了啊……
……
宋吟赴的這趟約,不僅沒打探出混混有什么目的,還把混混惹出了一身火。
他耷著眉眼往下等區寢室走,原主轉學過來后為了上樓方便就給校領導塞了禮,住的樓層比較低,正好宋吟不愛運動也不愛爬樓梯,沒受什么累就到了二樓。
然而在他快轉彎的時候,一陣喧嘩不安的尖叫從遠處傳過來,宋吟當機立斷邁動腳步,接著就看到了平時沒什么人的走廊擠滿了身影。
他宿舍左邊的門是打開著的,此時有幾個人抬著一個擔架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