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本來就挑食,越吃對陸長隋怨念越深,憑什么他不想吃的東西也要逼著他吃,陸長隋也就是他稍微有點血緣關系的舅舅而已,宋吟吃了幾天的苦,終于受不了陸長隋的霸權了。
這天他從屋里出來,見桌上是一成不變的蘿卜,胃里難受地翻滾,冷下臉回房準備絕食。
陸長隋要和別人談事情,剛打開門讓人進來,余光看見宋吟賭氣的后背,淡淡叫了一聲:“宋吟。”
連名帶姓。
宋吟膝蓋瞬間軟下來,沒骨氣地停住腳步,這些天他對陸長隋怨是怨,本能上還是不敢和陸長隋硬著來。
他唇肉抿緊,在陸長隋什么都沒說但又意味明顯的表情中,趿著拖鞋屈辱坐回到餐桌邊,夾起味道嗆人的蘿卜往唇縫里送。
還是好難吃。
宋吟硬吞下嘴里的東西,漆黑的眼睫難受得猛顫,看著碗里堆了好幾塊的蘿卜,吃了兩塊到底忍不住委屈,他看陸長隋對他的艱難視若無睹,握緊了筷子。
他一鼓作氣吃完,啪地放下筷子,絲毫不顧及陸長隋身邊還有個外人,有外人也不怕,也該讓所有人知道陸長隋在家的橫行霸道。
他用紙擦了下嘴角,故意從陸長隋身邊擦著過去,“舅舅這么喜歡蘿卜,這輩子都跟蘿卜過好了。”
連眼睛都不分過來一絲視線,就像陸長隋只是一堵散發著溫度的人墻,那句話也故意說得很大聲,一點不敬重,聽得陸長隋身后的外人心驚肉跳。
哪敢有人這么給陸長隋下臉色?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近幾天這種事上演過不止一回。
陸長隋司空見慣,垂著眼皮沒事發生一樣:“進房談。”
外人腳步虛浮地跟著進了屋,心說那句老話不假,活得久什么都能見到,陸長隋都成侄子奴了,還是不一般的侄子奴。
怎么說呢,是那種本意是好心,但特別容易招仇恨值自己還察覺不到的侄子奴。
外人心中腹誹得起勁,直到陸長隋淡淡出聲:“有什么問題嗎。”
冷氣逼人。
剛剛你侄子都頂撞你了怎么不這樣呢?外人想是想,表面冷汗狂冒:“沒,沒有,陸總,我就是走了下神。”
……
宋吟本來是想補覺的,吃了一頓白粥蘿卜餐,一點心思都沒有了。
而且他兩天都沒聯系上沈懷周,他擔心出事,今天必須要出去一趟。
恰好今天陸長隋和人談事,不會去木屋,他也能趁機偷溜出去找沈懷周。
他在房里待了一會兒,聽見陸長隋一直在旁邊房間里,并且短時間不會出來,偷偷站起來打開房門,躡手躡腳走出木屋。
跟貓似的,跑出去了兩人都沒聽到。
宋吟這一趟不能出去太久,要是被陸長隋知道他出去是找沈懷周的,不知道又要發生什么事,他舅舅可不是什么好人。
本來就要殺沈懷周滅口,這會他和沈懷周私通,以陸長隋的個性,說不定會把他們一塊送上黃泉路。
宋吟打算快去快回,先跑去了能進荒地的水洞。
水洞因為地勢不太好找,宋吟撥開幾根樹枝才看到。
上次羊頭男帶他來的時候,宋吟就隱隱猜到這個洞沒幾個人知道,所以當他坐上小船,卻冷不丁和前方樹叢的老頭對上目光時,嚇了一大跳。
那老頭一聲不吭,眼皮駭人地耷拉下來,藏在茂密樹林中安靜地看著船上驚魂未定的宋吟。
其實也只是嘴上安靜,那老頭和宋吟一樣被嚇到了,看他穿著粗布長褲后撤的一條右腿,就能猜出他剛剛是想跑的。
也許是見船上的人細皮嫩肉,皮膚雪白,和家里養的兔子似的讓人感覺不到危險,也就停了下來,不難為自己一把老骨頭還要奪命狂奔。
宋吟緩了一陣子,才逼自己發出聲音:“您是……”
他一說話,老頭想起令人膽寒的經歷似的,沒等宋吟一句整話說完,猛搖了搖手:“我來這里是采藥草的,沒進過水洞,我這就走,馬上走!”
他好像誤以為宋吟是哪方的人。
宋吟不用想也知道,老頭是把他當作了和羊頭男一伙的。
因為經常用這艘小船的只有那幫羊頭男。
但是宋吟想不通老頭為什么對進水洞這么抗拒,被那幫羊頭男威脅過?
羊頭男為什么這么做……不對,是陸長隋為什么這么做。
羊頭男只是小嘍嘍,做什么事情都要經過陸長隋授意,他們做的事代表著陸長隋的決定。
陸長隋為什么不準別人進水洞?
宋吟下意識叫住了人:“您別走,我也是路過這里的。”
聞言,老頭也停下了匆匆要走的步伐,他扭過渾黃的眼睛,目光在宋吟的臉上打轉,過了半晌,他語氣古怪道:“趕緊走吧,這里不準別人來,他們那幫人不讓!”
宋吟故意問:“哪幫人?”
老頭卻不欲多說,不停重復:“快走吧!來這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