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是非常黑的,他和羊頭男都沒有手電筒,但是羊頭男卻載著他熟稔地往里面滑,宋吟悄悄記下路,這船往左邊拐了兩次,往右拐了三次。
這期間宋吟坐得雙腿并攏,和羊頭男有多遠離多遠,而羊頭男警惕似的,哪怕知道他不會往水里跳,也好幾次回頭看他有沒有乖乖坐好。
在他過于頻繁的回頭下,宋吟覺得自己像是個初次春游的小朋友,不讓大人省心,必須要這樣看著他才行。
宋吟被恥到了,羊頭男再一次回頭時,他面紅耳赤道:“別看我!”
誰想還挺有效,后面羊頭男真沒怎么回過頭。
宋吟沒有想到會有用,畢竟羊頭男有時表現得像是多年遠離人類群居的原始人,他以為他聽不懂話。
宋吟的震驚沒持續太久,船停了,羊頭男靠岸之后拉起宋吟,帶著他向一處走,走的速度如同架著游云,宋吟還沒怎么看四周環境,就被羊頭男帶進了一間小木屋。
一進去,宋吟先是看到一群目含惡意的人,他們先看了眼羊頭男,再看了看羊頭男手中的他,接著,他們中間有人走上來,將宋吟兩只手反綁在背后。
宋吟有點懵了,沒聽到后面有兩人在細細碎語。
“這是陸爺的親侄子,確實沒抓錯人?”
“抓人的事又不歸我管,陸爺只吩咐了羊頭去抓,誰知道有沒有抓錯……”
宋吟皺著眉頭,剛想抽動一下捆在麻繩中間的手腕,忽然聽到一聲非常熟悉的腔調——
“媽的,陸長隋連自己親侄子都抓?”
這聲音出現在這里太奇怪了,但宋吟確定自己沒聽錯,他抬起眼望向一根豎在木屋中間的樁子,隨后便看到前不久剛見過的,金發碧眼的男人。
沈懷周遭綁的時候被暴力執法,搭在額頭的金發有好幾綹發暗,那是因為蹭到了灰屑,長腿憋屈地曲起,兩只手都被綁在樁子上。
好在即使被這樣了,他的臉依舊很能打。
沈懷周看著前方五官艷麗卻難掩茫然的宋吟,低罵了聲,一向懶散的氣質沉下來,語氣有一絲咬牙切齒:“陸長隋什么時候來?把我騙到這不管了么?”
屋內的人看他一眼,卻沒有理會。
宋吟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重點,臉色微變:“陸長隋……是我舅舅綁的你?為什么綁你?”
沈懷周抬眸望向他,剛才浮起的焦躁緩和下來,但沉著眸子沒有說話,明顯在顧忌影響。
宋吟見狀,嘴唇用力抿了抿,他看了眼被包圍著問東問西的羊頭男,突然往前走了幾步,主動蹲到沈懷周旁邊:“沈懷周,快說。”
沈懷周問他:“除了中文,你還會什么語言?”
宋吟愣了愣,實話實說:“英,俄,日……”
在宋吟還挑撿著自己會的語言時,沈懷周迅速用俄語打斷他:“聽我說,我來自一支境外的雇傭兵,我這次來中國,是要出任務。”
宋吟下意識回了一句:“我知道。”
沈懷周隱在金發中的眉毛挑了挑,宋吟靠近了之后他的煩悶減輕了不少,他笑說:“我好像沒和你說過吧,怎么知道的?”
宋吟當然不會供出楚微微,催促他:“你快繼續說啊。”
“好,我說,”沈懷周笑意慢慢收斂:“前幾天一個闊姥爺的情人遇害,但一直找不到殺手,死因蹊蹺,拜托我們追查并且要他命。那情人死在野外,死前周圍只有一部手機,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屋里頭的人都聽不懂俄語,見沈懷周嘰里呱啦,雖有警戒但沒上前阻攔,沈懷周盯著宋吟道:“這幾天我一直在調查,直至昨天剛有進展,我手下的人撬開了一個人的口——他是陸長隋的司機。”
“你猜他怎么說的?”
“他說陸長隋是怪物,華國有十幾個和他一樣的怪物,他們叫‘血羊’,長生不死,一到月圓極度渴望鮮血的怪物,我之所以查到陸長隋的司機,是因為陸長隋和那闊佬的死脫不了關系,沒想到有這樣意外的收獲。”
“我手下把這些消息發過來之前,陸長隋先給我打了電話,”說到這,沈懷周臉上劃過一種古怪的難堪和厭惡:“他把我騙到了這里,把我綁了。”
“想也是要殺人滅口。”
也許是顧慮到陸長隋隨時會進來,沈懷周說得很快,沒有一句廢話,也很少有停頓,一番話下來,宋吟臉色蒼白,啞然得說不出話。
他聽明白了,但是。
陸長隋綁沈懷周是因為沈懷周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呢,他是陸長隋的親侄子,血濃于水假不了的,為什么要綁他?
沈懷周全盤托出完,剛巧,前面盤問羊頭男的幾個人也結束了問話。
他們轉過身,目光不善:“被綁了還閑不下來呢?要我說,不愧是訓練有素的雇傭兵,不過先擔心擔心自己的小命吧,陸爺馬上就來了。”
沈懷周扯起唇角,諷刺地笑了一聲。
屋內吊著一個沙袋,男人放狠話激了激沈懷周,便不打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