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心月笑道:“為圣蓮教?不值得。我們都著了歐陽吟的道,他一直在耍我們,不過也好反正這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段云笙訝然:“你什么意思?”
蔣心月反問:“你知道我為何不愿意當圣蓮教的教主嗎?”
段云笙搖頭。
蔣心月接著道:“因為這個位置是專為故人所留,既然故人也不想要,不如我就將圣蓮教上下一并送給故人做禮物?”
她的想法過于瘋狂,段云笙不由地顫栗了一瞬:“那你怎么辦?”
“我會帶著我的親信離開,當他們攻上圣蓮教之日,就是我趁亂金蟬脫殼之時。”
原來蔣心月早就打好算盤,也不怕透露給段云笙。
“我和你一起走。”段云笙語氣有些激動道。
然而,蔣心月斷然拒絕:“不行,我對你已經厭倦了,若你想繼續讓我念及你的好,你更應該離我遠一點,說不定以后我還會讓你回到我身邊。”
除了「不行」二字格外用力,她話里的其他語氣皆非常平緩。
段云笙怒目瞪著她,臉皮抽搐了兩下決絕道:“既然你要讓我離開,那我不如選擇第一個——死在你的劍下。”
蔣心月瞬間感到臉頰略麻,她緊咬牙關,在段云笙要握劍自戕時先他一步收劍,可段云笙仍沖著她的劍尖撞上去。
“白癡。”
蔣心月不滿地罵道,情急之下出手擊中段云笙的右肩,段云笙后仰落出一丈遠。
段云笙左手捂著傷口,笑容美得凄涼:“心月,你告訴我說不要感情用事、要心狠手辣,可你不也舍不得殺我嗎?”
蔣心月握劍走近,眼神凌厲道:“我對你的確有些心軟。”
說話間她手起劍落,便聽到段云笙一聲慘叫,蔣心月毫不猶豫地挑斷了他的右手筋。
段云笙望著右手腕上的傷,他神情悲涼,白皙的臉頰綴著晶瑩的汗珠。
“來人。”蔣心月喊道。
隨即進來兩名身著黑袍的女子,女子頷首抱拳恭敬地在蔣心月面前。
“將段護法安全帶離,越遠越好。”蔣心月吩咐道。
盡管段云笙被帶走時一直深情款款地望著她,但蔣心月的目光沒有一分落在他臉上,只靜靜地坐在案前飲茶。
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況無差別,雖然圣蓮教的教徒拼死抵抗,但他們仍然寡不敵眾,最后不知道是誰放了一把火,將圣蓮教存在的一切都燒作枯槁焦木或灰燼。
那場火燒了三天三夜,混同雙方犧牲的血肉之軀,扶搖直上的黑煙把上空熏得仿佛鬼魅纏繞,黑暗模糊的陰影遠看如同一只龐大的夜梟,正睥睨無雙地俯視熊熊烈火。
二次除魔行動大獲全勝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上傳開,并引發了劇烈動蕩,讓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門正派皆黯然失色。
尤其在多了朝廷的輔助后,名劍閣、玲瓏山莊和秦門以及鬼刀冢的威望大幅提高。
世人大多可以共患難,卻少有同享福,事成之后因利分配不均內訌散伙的例子數不勝數。
現在,除魔行動中的各門派頂著「剿滅圣蓮教」的大功勞,更高的尊崇和地位便是他們首要爭奪的對象。
是夜,樹林里星羅棋布地搭著帳篷、燃著篝火,靈兒喝酒壯膽后將各派掌門聚集在一處,頭頂星辰,臉頰紅彤彤地慷慨陳詞道:
“各位前輩,我靈兒不大會說話,但是有的話今晚必須得說圣蓮教誒,公子你干什么?別拉我呀”
歐陽吟擔心她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趕緊上前拽著她的胳膊,欲把她拉走。
這時胡千霸出聲阻止道:“歐陽閣主,靈兒姑娘既然心里有話,你就讓她說,讓小姑娘憋著算什么男人?”
歐陽吟:“”
他明白,總有一個人要先站出來挑破彼此間脆弱的團結關系,給表面平靜的湖面扔出一粒石子,把底下的洶涌波濤都暴露出來,只有度過這千層浪才是贏家。
但他并不想讓靈兒做這粒石子。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靈兒踮腳湊在他耳邊,酒氣含著女子的脂粉香吹在他耳廓:“公子,你放心,不該說的我不會說。”
歐陽吟:“”
靈兒的聰明有時候令他害怕,他思忖片刻后糾結地松了手,轉身走到原位席地而坐。
回程的途中,歐陽吟一直悶悶不樂,圣蓮教那場火太過意外,讓他沒辦法進去翻找歐陽慕楓與蔣心月的往來信件,而蔣心月只在他們快要攻進圣蓮教時才出現與他們纏斗了小會兒,之后便不知所蹤。
他唯有祈禱蔣心月已經帶著父親的秘密一起被燒成灰燼。
靈兒繼續道:“小女子不才,古人曾經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今江湖上的名門正派有多少名副其實?不就是沾了祖上的光和蔭庇,才耀武揚威到今日嗎?豬鼻子里插蔥真把自個兒當象了?所謂正邪不兩立,他們連小小的圣蓮教都要瞻前顧后,有什么資格標榜俠義無雙?體恤百姓疾苦?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