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產業,涵蓋各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韋四郎也算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至少生意場上認識他的不少。
韋四郎抬頭挺胸,一只腳才邁進聚寶齋,就有人擁了上來,還看了后面的蘇清方一眼。
正是掌柜。
蘇清方不動聲色往后縮了縮。
然而也只是一眼。
掌柜只當是韋四郎的紅粉知己,收回目光,滿面春風地問:“韋公子怎么來了?”
如果說對蘇清方是公事性的客氣,此時對應當可以稱得上一句殷勤。
韋四郎裝模作樣地左右逛了逛,從青銅尊看到秘色瓷,調侃道:“我就陪我家老頭子來過兩次,老板還記得我呢?”
“韋公子這說得哪里話?”掌柜一直跟在韋四郎手邊,“韋公子看了可有什么喜歡的?”
韋四郎側頭覷向掌柜,微微一笑,自顧自坐了下來,“我今天來,是聽朋友說,你這兒,有大買賣?”
掌柜怔了怔,陪笑,“韋公子這說得什么話?咱們這行你還不曉得?什么大不大的,就是買進來再賣出去,掙一點差價而已?!?
韋四郎撩起下擺,翹起一只腳,腳踝搭在膝蓋上,儼然一個大爺,不是能輕易打發的,“你們這一行,我還真有點曉得。平時不開張,開張吃叁年。利頭不小呢?!?
掌柜訕笑,“那說的是人家鏟爺。我們也是看他們臉色吃飯?!?
韋四郎輕嗤,“你這兒難道都是死人堆里的東西?”
掌柜臉色微變,“韋公子……這話什么意思?”
韋四郎也沒明說,指著多寶閣上他剛才看的銅鼎,明知故問:“那個博山鼎,是什么玩意兒???”
掌柜沉默。
韋四郎挑眉,“我同你直說吧,我家老頭子最近老摳著我花錢,手頭有點緊。我就想找點來錢快又多的路子。你只告訴我,你‘那些貨’的門路。有錢一起掙嘛,好處少不了你的……”
緊著,韋四郎笑容一斂,“你要是還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就別怪我把這事捅出去,你這生意也別想做了。”
這是有備而來。
做這一行的,招牌要是壞了,萬事休矣。
掌柜忙不迭勸解道:“韋公子韋公子,別動氣別動氣。咱們這水貨也是上好的呀?!?
那是,要不是那個真鼎就在韋家,韋四郎也未必能看出來。
韋四郎耐著性子道:“我要不是看中這點,我能來問你嗎?說正題。”
掌柜細細數來,“一門有一門的精,不同的品類也是不同的人在做。像青銅器,要數陳二郎。白瓷,馮老大燒得最好……”
“你這些損耗都不是一般的大,成本高,又笨重,”韋四郎打斷道,“像那些什么字畫呢?圖圖畫畫的,多容易?!?
掌柜干笑,心想韋四郎真是急功近利,道:“書畫其實才是最不好造假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一點不能差,差一點就會被人看出來。要說有辦法以假亂真,還得是鄒老六路子寬?!?
“鄒老六?”一旁的蘇清方聽見這個姓氏,不禁喊出聲。
韋四郎緊接了一句,以免塌臺:“認識?”
“略有耳聞,”蘇清方回應,“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
掌柜答道:“他也是做一陣休一陣的,也沒個正經住的地方,平日就留宿在漱玉館。有事去那兒找他就好了?!?
漱玉館,乃是城中有名的煙花之地。
蘇清方卻不知。
從聚寶齋出來,蘇清方首先同韋四郎大言了一番感謝,又問及漱玉館的所在。
韋四郎表情干澀,“你要去漱玉館???”
“怎么了?”
韋四郎撓了撓額頭,雖然他平時也逛,但當著一個清白姑娘家的面說,還真有點張不開嘴,“那是……秦樓楚館……”
“……”蘇清方沉默了一會兒,“別說青樓,哪怕是地府,我現在也要去?!?
“也別說得這么恐怖嘛,”韋四郎追上蘇清方,順路把之前扔的帷帽又撿了回來,“要不然你還是戴上這個吧?誒,漱玉館不在那邊……”
帶女人上漱玉館,韋四郎這輩子也是頭回了。
蘇清方最后也沒戴帽子,嫌太打眼。
他們問了鴇母,總算找到了鄒老六——正自醉臥美人膝,痛飲葡萄酒。
鄒老六見到來人,具是生面孔,不禁繃緊精神,“兩位是?”
蘇清方率先開口:“我們是聚寶閣掌柜介紹來的。聽說閣下能出堪能亂真的好寶貝,特地來探探路子?!?
旁側的韋四郎愣了愣,心想這姑娘學得倒是快。
鄒老六聽到是熟人介紹,也放松了警惕,笑道:“我的貨,那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拿不拿得到,得看你們的本事?!?
蘇清方煞有介事地點頭,“我見了那幅《雪霽帖》,就是出自閣下這里吧?確實厲害?!?
鄒老六得意道:“那東西,可費了我不少功夫呢。光找人下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