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然是放心他的,打開導(dǎo)航后,提前給史密斯醫(yī)生發(fā)了個消息,告訴他自己馬上就開車過去,然后便腳踩油門出發(fā)了。
晚上的路比白天好走,但等他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也已經(jīng)亮了。
徹夜未眠本該讓他感到疲憊,可此刻他卻半點睡意也沒有。
醫(yī)生在大門口等著他,也是滿臉的疲憊。
“拓哉醒了嗎?”
史密斯醫(yī)生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搖搖頭,“還有十四分鐘才醒,他的生物鐘極其精準(zhǔn),我們一般不會中途叫醒他。”
讓松了口氣,跟在醫(yī)生的身后向著病房走去。
露易絲女士此刻就站在病房的門口,見到讓過來,她也只是簡單的打了聲招呼,便打開了門。
“你一個人進去,我在門口等著,如果他情緒爆發(fā)你一個人控制不住我們再進去。”
“好。”
讓也不多說,直接便走進了病房。
此時距離拓哉醒來還有四分鐘。
讓坐在了拓哉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睡姿筆直的拓哉,目光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他于心不忍,半點也不想把這份噩耗告訴對方。
而他的手機也輕微震動了起來。
沃爾森發(fā)來了消息。
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搶救,拓哉的父親搶救無效已經(jīng)宣布死亡,母親正如之前所說,陷入了植物人狀態(tài),醫(yī)院的建議是觀察幾天,如果依然沒有腦神經(jīng)的活動就宣布腦死亡。
讓沉默的關(guān)掉了手機屏幕,一言不發(fā)看著拓哉的睡姿。
在時間精準(zhǔn)的來到八點鐘的時候,羽田拓哉睜開了眼睛。
讓努力在臉上做出了一個笑容,正想要和拓哉問一聲早安,卻沒想到首先看見的是其稚嫩臉頰上滑落的淚珠。
拓哉伸出一只手抹掉了淚水。
表情上卻是一如平常。
“讓,你來啦。”
他如此淡淡的、聲線中帶著些許高興色彩向讓問候。
讓陪著拓哉穿衣洗漱吃早飯,也試著詢問了一下拓哉剛才為什么會流眼淚,拓哉卻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等到吃完飯,到了病人自由活動的時間,對拓哉來說也就是玩拼圖,讓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他可能更加說不出口。
于是他將拓哉放在眼前的拼圖盒子拿開,對上其迷惑的視線,他張開嘴試著發(fā)聲,卻什么也沒發(fā)出來。
該怎么說呢?
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一直在想著要由自己告訴拓哉這個消息,自己應(yīng)該在這個時刻陪著他消化這個噩耗,但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太直接的說法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太委婉的說法,拓哉是否能理解?
于是讓停滯在了那兒,反倒比拓哉還顯得無助。
拓哉也沒有吵鬧,他的目光一直盯著讓放在手邊的那個拼圖盒子,仿佛一尊泥塑。
或許是這份靜謐本身就帶有著某種撫平人心中褶皺的能力。
讓漸漸理清楚了思路。
他向前靠了一點,在拓哉不解的目光中將其抱住。
今年讓二十歲,拓哉十二歲,初遇時,讓和這對兄弟都還是孩子,幾年過去了,讓已經(jīng)成為了大人,而他們還是孩子。
他在拓哉的耳邊低聲說道。
“拓哉,你的父母和拓也去了同一個地方,我替他們說句對不起,又留下了你一個人。”
讓能感覺到在擁抱住對方的時候,拓哉還有些抗拒這樣親密的接觸,或許是因為擁抱的人是他,拓哉才沒有發(fā)作將對方推開。
而當(dāng)他向拓哉說出這些話之后,拓哉的身體逐漸松懈了下來。
史密斯醫(yī)生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有些說不出的苦澀。
然后他就看見,拓哉兩只手抬了起來,有一個猶豫的停頓,但最終還是輕輕放在了澤村的后背上。
他嘗試著回應(yīng)這個擁抱。
“拓也說過,你是朋友,讓你不要哭。”
讓聽到這話,腦海中又涌現(xiàn)出拓也的面容。
這句話應(yīng)該是在拓也離開之前告訴拓哉的,這遲來的話語令他徹底繃不住,眼淚不受控制流了下來。
拓哉看不見讓的表情,他只能感受到讓身體不自覺的抖動。
他就保持著那個姿勢,臉上表情也是呆呆的。
過了一會兒,讓終于平復(fù)了心情,他松開了拓哉,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他調(diào)整好了表情,努力不讓自己看著像要哭出來一般說道,“拓哉,你的父母出了事故,你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嗎?”
拓哉點點頭,他能理解。
拓也離開的這些年,他輾轉(zhuǎn)了許多心理治療康復(fù)中心,也遇見過許多醫(yī)生,他努力遵照著弟弟告訴他的,要努力一個人活下去,要學(xué)會一個人活下去。
他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小心去吸收、理解外界的事物。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