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才是最痛苦的。
那些昔日甜蜜的回憶會像鋼刃一樣終日凌遲著他們的心臟,無從解脫。
不發一語喝完了粥,壓切長谷部叫住打算離開的法雅,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主公,可以和您談點事嗎?”
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壓切長谷部,法雅一愣。
“可以。”
怎么突然…做出那么認真的表情。
有種不好的感覺…
一期一振剛好也喝完了粥,敏銳的察覺到壓切長谷部接下來要跟法雅談的事情許是不想讓第三者在場,他放下碗筷,很是自覺:“我先回去了。”
法雅咬著勺子,看著人家的背影愣神。
看到他這副表現,壓切長谷部感覺腦袋更痛了。
一期一振走后,餐堂里只剩下望眼欲穿的法雅和壓切長谷部。
后者謹慎的環繞一圈四周,而后把窗子和木門一并關上。
看著他這些動作,法雅不禁也坐直了身體。
這是得多重要的事啊。
要完…不好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緊張的搓手手。
待完成了這一切后,他坐到法雅對面,一人一刀隔著一張護神紙對視,誰也不說話,整個房間的空氣逐漸凝固。
壓切長谷部躊躇著組織語言,可無論怎樣設想,也達到不了預期的效果。他心一橫,雙手不安的在桌下攥在一起。
“主公,您對一期殿,懷著不一樣的感情對嗎?”說這句話時,壓切長谷部的心跳動如雷鳴。
問出這個問題后,他強迫自己繼續看著法雅的臉,內心對那個答案的結果忐忑不安。
如果主公說是,他該如何?
勸告的話他會聽嗎?
今天這次詢問,到底會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會更糟?
壓切長谷部已經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把這件事挑明了。
可發現了不說的話他又不甘心…
如果以后這兩人真的相戀,而主公因為壽命所限離開的話。
他會更加懊悔。
明明當初有機會阻止,有機會將這一切扼殺。
卻什么也沒做。
正當他煎熬時,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給出了答案。
“嗯。我很喜歡他。”那個‘很’字,法雅用了重音。
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壓切長谷部一怔,似是沒想到他會那么簡單的承認。
這種事…被發現之后,一般來說都會緊張的找理由搪塞吧…
他們主公總是不按套路出牌呢。
壓切長谷部聽見自己用無比干澀的聲音說:“主公,唯獨在這件事上,請您三思。”本想直接跟對方說放棄,但怕引起不必要的反彈,壓切長谷部斟酌了一下,選擇了‘三思’這個比較溫和的詞匯。
如果挑明了之后得到的結果適得其反,就和他當初的初衷相駁了。
法雅托腮,不明所以:“為什么?”
手指一圈圈繞著頭發,他斂起眸子:“我很喜歡一期,他也在逐漸喜歡上我。”明明都快兩情相悅了,他為什么要在這時候放棄?
“可您終究是人類。”
繞頭發的手一頓,法雅眼睛下瞟,不想去看他。
可就算不去看他,壓切長谷部也還是在說。
“既然您說,您很喜歡一期殿。那么您忍心在您…離開后,讓他一個人面對這些嗎?”
見他仍然沉默,壓切長谷部抿抿嘴,加了最后一把火:“被留下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嗎。還是說,比起未來,您更注重現在的享樂呢。”
法雅驀地抬頭,視線撞進打刀的眸子里。
他想說自己并不是那樣的家伙。
可對方的話就像針一樣,直往他心里最軟弱的那個地方戳。
壽命問題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說到底,他的觀感,還一直停留在身為巨龍的時候。
龍壽命悠久,和人類完全不能并類而語。他喜歡著身為付喪神的一期一振,如果他還是巨龍,無論如何他們都會達到happy end 結局。可現在僅僅只是個人類,于是這喜歡像是糖衣,甜美的外表下包裹著里面的穿腸毒|藥,蒙蔽了感官。
如果…如果真的一輩子都只能停留在這具人類身體里直至死去,他真的會忍心留下一期自己嗎?
——那樣的結果,他不愿意。
守著回憶度過漫長的余生孤獨,那樣…太悲哀了。
“我知道了。”
終究不想那么自私。
聞言,壓切長谷部眼睛一亮,隨后就是濃濃的擔憂。
主公能夠想開,不再去追求這段無望的愛戀本是一件好事。可對方現在那么平靜的反應,又讓他不免擔心。
再平靜的火山,也總有爆發的時刻。
恍如行尸一般走回主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