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述眉目清亮,隨即“哦”了聲:“你說她?霍依娜身邊的人,我向來不上心,這點還是大哥做得好,事無巨細,了如指掌?!?
霍釗神經質地笑了起來,夾煙的手屈起,用拇指搓了搓鬢角。
“你既然借刀殺人借到我手里來了,不如我替你料理得更干凈些。”
霍釗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刺向霍述,“那個小助浴師長得不錯,把她交給我處理,怎么樣?”
“好啊?!?
霍述不動聲色,黑漆漆的眼睛沒有半點波瀾,“我現在打電話叫她過來,還是明天送去你面前?”
霍釗瞇了瞇眼,似乎在辨認他話里的可信度。
“你舍得?”
“老實說,要不是nana癱了雙腿太過嬌氣,我倒希望身邊的人越少越好。大哥也是有家室的人,既幫我這個忙,不妨處理得干凈些,免得老爺子聽到風聲又要犯高血壓?!?
霍釗看著眼前這個刀槍不入的年輕人,神色晦明難辨。
“你有種?!彼渎?,伸手碾滅煙頭。
“和霍家長子比,我還有得學。”
霍述笑著抬眼,卻在見到樓梯口隱藏的人影時一頓。
林知言站在拐角處的陰影里,也不知道在那聽了多久。
沒由來的,霍述心臟一陣刺痛,心口發慌,像是某種病發前的不適。
游刃有余的神情在剎那間,竟有了龜裂的跡象。
僅是一瞬強行恢復鎮定。
霍述平靜地移開視線,微微握緊手指起身,先將礙事的瘟神送出門去。
銀色的轎車消失在主道上,霍述的臉上也隨之罩下一層陰翳。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回去,推開大門。
像是從地獄重返人間,明亮的光在霎時灑落滿身。
林知言正蹲在沙發旁,半垂眼簾,用濕巾紙仔細抹去地上的煙灰。
她很專注,全然沒聽到開門的動靜,柔軟的發絲從她耳后垂落,燈光下鍍著毛茸茸的一層暖。
霍述的步伐不自覺加快,向前蹲身握住林知言的手,一聲不吭將她拉入懷中。
確認什么似的。
關于剛剛對霍釗說的那些話,他無需跟她解釋什么。
這只助聽器他研究過,能補償多少分貝的聲音,他心里早就清清楚楚。而樓道口的距離,早超過了助聽器補償的極限。
他算計一切,掌控一切,從沒有半點偏差遺漏。
林知言是這世上,最讓他放心的存在。畢竟扎心的話聽不見,受了委屈也說不出口……
明知如此,但為什么,剛才一瞬間他竟有種她會消失的錯覺,不得不收緊手臂將她牢牢抓住。
突如其來的索抱讓林知言有些懵怔。
她跪著撲入霍述懷中,只來得及將手中臟了的濕巾紙拿開些許,感受著男人幾乎要將她嵌入身體的力度。
她敏銳地感覺到,霍述有些不安。
“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霍述微涼的鼻尖抵著她溫滑的頸項,問道。
林知言沒有刨根問底,也沒有裝糊涂,只坦誠地輕輕一點下頜。
從那男人的穿著打扮和年紀,她大概能猜出來。
“沒錯,他就是老爺子的長子,霍釗?!?
霍述淡淡的聲音印證了她的猜想。
林知言從他懷中抬頭,摸出手機打字:【你恨他嗎?】
“恨?我為什么要恨他?我很興奮,幺幺。”
霍述似乎笑了一下,無比平靜地說,“他以為我回國是想要取而代之,蠢得可憐,我怎么會做這么沒有挑戰性的事?他對技術前景一竅不通,霍家在他手里不會長久,只要建立一家與他比肩的企業,就能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資源一點點被搶走卻無可奈何,這種凌遲般的快感,難道不更讓人亢奮?”
林知言呆住了。
霍述將聲音放得很低,她聽得斷斷續續似懂非懂,仍然被他無比鎮定又無比危險的語氣所震悚。
那種奇怪的違和感更甚,可霍述的神情又那么正常,使她不確定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單純地發泄。
“好了,我們不聊無關的人了?!?
霍述拿走她手里的濕巾隨意拋入垃圾桶,攬著她一同倒在沙發上,“讓我抱會兒?!?
林知言下意識環勾他的脖子,心情復雜,總感覺有什么話堵在喉嚨處,想說卻又不知道該從哪里起頭。
霍述沒給她走神的機會,鼻尖在她頸窩蹭了蹭,嘴唇變得炙熱起來。
林知言仰著脖子,那滾燙的氣息順著她的頸側一路往上,最終停留在唇上,輾轉碾磨。
這一周來,霍述進步神速。
林知言看著模糊晃蕩的天花板,終于領悟到了凌妃的那句“男色誤我”是一種怎樣矛盾的心情。
……
初七正式開工,擱置的工作堪稱“百廢待興”。
林知言既要幫忙照看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