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要阿娘。
步瞻!你還我母親來!
兒臣步煜,見過母后。恭祝母后喜樂吉祥,福壽安康。
稚嫩的聲息,隨著悠揚的風(fēng)聲,一同入了耳。
她拿定了主意,走出房門。
季徵已在院子里等她許久。
為了不被人打擾、能夠順利取血,他們事先決定去城南的那一處新宅動刀。走出去時,季徵正長身玉立于庭院之中,一襲水青色的長袍,神色有些許復(fù)雜。
見了姜泠,男人眸光動了動,他微抿起唇,似乎想要說什么,卻終究還是將全部話語通通咽進了肚子里。
姜泠走上前。
她今日著了件素白色的紗衣,顯得她愈發(fā)纖瘦柔弱。不等季徵開口,誰料,女人并未提起那取血之事,而是從袖中取出那一封婚貼來。
帝后大婚,本不該給臣子下婚貼。
煜兒獨留了季徵這一封婚貼,是將他也看作自己的長輩。
姜泠啟唇,淡聲:季老師,這是煜兒派人從宮里送來的,又托我轉(zhuǎn)交給你。至于今日本應(yīng)說的取血一事,她卻是只字不提。
季徵心中了然,接過婚貼,朝她拱手道了聲謝。
我前些日子去城南那處宅院,聽那里守門的下人說,你要帶著水姑娘南下了?季老師,你們要離開京城了么?
季徵無意隱瞞,聞言,便點頭道:誠也。盈盈的病情愈發(fā)嚴(yán)重,她又不甚喜歡京都喧囂,待將這里的事情都處理完,我便帶著盈盈離開京都、四處周游。邊游山玩水,邊治療病情。
說這話時,男人一貫清澈的眸底,隱隱閃爍著細微的光澤。他的眸光無比溫和,就連那話語一時之間,也變得十分輕柔起來。
正說著,庭院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內(nèi)推了開。
步瞻有些急,步履仿若生風(fēng),正從外走進了內(nèi)院。他的身后還跟著一身黑衣的談釗,神色看上去同樣緊張凝重。
看見季徵,步瞻神色稍稍一凜。
他走上前,微蹙著眉,牽過了姜泠的手。
此番神態(tài),她不禁一愣神,疑惑問道:怎么了?
步瞻將她的手牽得極緊。
好像只要一松手、稍一不留神兒,她便要變成一捧沙土,流失在他的指隙之間了。
姜泠也忍不住回攥了些,柔聲道:步瞻,你捏疼我了。
他的手這才稍稍松了些。
可望向季扶聲時,男人這一雙眼中,仍寫滿了戒備。
就好像是季徵要帶著她離開他身邊似的。
步瞻掃了眼季扶聲,同談釗道:我這邊還有些私事未處理,談釗,先送客。
姜泠:哎
她來不及喚,便見季徵一臉無奈、被談釗送出了宅院的門。
步瞻這是怎么了?平日里,他與季徵的相處還算是和善啊,兩個人之間也并沒有什么矛盾,怎么今日倒
姜泠還未思量。
撲面一道旃檀香氣,將她的思緒盡數(shù)包裹。
同樣亦將她的身形挾入懷中。
步步瞻?
她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何事,只知曉,面前的男人將她抱得極緊。
你、你你把我抱得太緊了。
步瞻深吸了一口氣。
他本還在集市上,一聽聞季徵獨自一人進了府,便立馬猜想將要發(fā)生何事。這一路而來,他的一顆心跳動得十分厲害。
即便是當(dāng)下親眼見著她完好無損,步瞻心中仍是怦怦不止。他的呼吸一寸寸放輕,手臂卻又逐漸用力,失去摯愛的感受他不愿再體嘗第二次,哪怕這代價,是讓他身死。
他抱緊了姜泠。
后者只覺自己的胳膊在一分分發(fā)麻,終于,她忍不住了,輕輕推了男人一把。
你今日是怎么了?
怎變得如此奇怪?
步瞻回過神。
他微微正色,語氣輕緩道:也沒什么,就是方才在集市上看見一個姑娘,生得甚是像你。一時間忽爾很想你。
他微涼的一雙唇,在姜泠額頭上輕輕摩挲。
明明已是老夫老妻,可聽見這種話,姜泠的面上還是不禁一熱燙。
一吻作罷,她被親得有些天旋地轉(zhuǎn),竟忘了正事。待重新站定,姜泠將他牽著往屋內(nèi)走去,將桌上的兩封婚書往他面前一攤,歡喜道:
步瞻,煜兒他要成親了。
日常番外(完)
成、成親?!
聞言, 步瞻明顯一怔。
男人目光落下。
眼前是那兩封大紅色的婚書,其上的正楷正是出自煜兒之手。從前在宮中時,他雖然對煜兒的關(guān)照不多, 但也是時常翻看這孩子所寫的策論與功課, 自是對他的字跡分外熟悉。聽了姜泠的話,步瞻不禁一陣恍惚, 煜兒要成婚了?是與哪家的姑娘?可是從前那位一直黏在他身側(cè)、形影不離的戚家丫頭?
就連步瞻自己都未發(fā)覺,想到這里時, 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