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息很微弱,卻依舊反抗著。
你放我下去,不要碰我。你要帶我去哪兒?你松開我。
步瞻緊抿著唇線,未應她的話。
姜泠覺得好笑:不是你將我趕出聽云閣、將我關在這里嗎,如今又把我帶出去做什么?
步瞻,你放我下去,我不要跟你走
她的動作越來越大,步瞻面上浮現幾分不耐煩,也冷下臉:你再亂動,我就把姜聞淮林紫闌姜衍他們全殺了。
果不其然,聽了這話,懷里的女人終于安靜下來。
步瞻就這樣帶她走出破破爛爛的院子,緩步走到正院之前。路過聽云閣時他步子未曾停歇,直直地抱著她來到崢嶸閣。
燃燈。
他將姜泠放到一側的榻上,吩咐下人。
熬藥。
她的整張臉凍得紅通通的,好生可憐。
步瞻看了她一眼,想說什么,最后還是止住了話、坐回到案前。他剛一提筆,就聽見從床榻那邊傳來的咳嗽聲。她像是染了風寒,咳得很重。
男人攥緊了筆桿,冷漠道:從今日起,你便不用回那個院子,日日夜夜住在崢嶸閣,我會好好看著你。
姜泠止住了咳,不解地抬眼看著她。
二人目光交觸的那一瞬,他面色終于有所和緩。頃刻之間,萱兒又端著藥走進來,步瞻瞥了瞥那湯藥,示意萱兒去喂她。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泠覺得今日的藥粥放了許多方糖,味道竟有些甜。
那可絲甜蜜最終只停留在她的味蕾處,始終化不到她心里。
見她喝完,對方重新拿起筆,低下頭去批閱奏折,不再理她。
姜泠始終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將她從那方破院子里放出來,甚至還與她朝夕相處。
她只覺得身在此處,竟比身在別院還要心胸發堵,她整宿整宿地睡不著,在榻上翻來覆去,頭發也是大把大把的掉,時常感到心如死灰。
步瞻為她請了大夫,說是她憂思過重,如若再不注意,甚至會積郁成疾。
過小年那天,他請來了全京城最好的雜耍班子。
前幾個雜耍還很尋常,姜泠耷拉著眼皮,看得興致懨懨,雜耍進行到第四個時,為首的大漢不知往嘴里灌了什么東西,下一刻竟憑空噴出一團火。
姜泠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心臟猝然一陣痛。
那大漢渾然不覺,在眾人的喝彩聲中,興奮地又噴了好幾團火。火焰熊熊燃燒,點燃了一側的火圈。
姜泠嚇得手腳冰涼。
終于,身側的男人側了側頭,發覺了她的異樣。起初,步瞻還以為她冷,便將身上的雪氅解下來披在她的身上,可她的雙肩仍抖得厲害。
女子雙唇發白,別開臉去。
妾不想看了。
步瞻蹙了蹙眉,對她道:大夫說你心緒郁結,平日里要多笑笑,高興些。
可我不想看這個。
姜泠頓了頓,還是抬起頭,與身前的男人對視。蕭瑟的寒風里,他的眼睛很深邃漂亮,微勾的一雙鳳眸里,似乎寫著淡淡的情緒。
她抿唇,繼而緩聲:
步瞻,我很怕火。
對方瞧著她,一愕。
她本想解釋,童年時那場在記憶中揮之不去的陰影,方動了動嘴唇,卻又覺得無甚必要。想到這兒,姜泠站起身,朝著他裊裊一福。
相爺慢慢看,妾先回屋了。
側過身,手腕忽然被人一抓。
步瞻亦站直了身形,攥住她細白的腕。
她能明顯感覺到,置于自己腕間的那道力在緩緩收緊。
他先是頭也不回地對下人吩咐了聲撤了,而后垂眸瞧著她,過了好半晌才低低擠出一句:我不知曉。
他的聲音很低,很輕,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姜泠故作輕松地勾了勾唇,道:無妨。
她仍被步瞻禁錮著,只能回崢嶸閣。兀自走進去時,閣內未燃燈。她的步子虛浮,摸著黑走到榻邊,一股腦躺上去。
回想起方才那一簇簇火,她仍冷汗不止。
汗珠順延著脊柱滾落,將她后背的衣裳溽濕。姜泠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微微喘息。
忽然,有人推門而入。
走進來時,屋內一片昏黑,只余些星光灑落在床邊。只見少女仍披著他那件雪氅跪伏在床邊,烏黑的發如瀑般傾瀉而下。
身后響起腳步聲,姜泠不想回頭。
下一刻,她被人環住腰身,從地上托起。
步瞻從背后抱著她,將臉深埋進她的頸窩。他的懷抱極溫暖,就這么一瞬之間,竟讓姜泠憑空幾分錯覺對方好像貪戀她,就連動作也變得格外小心翼翼,他的唇輕輕蹭在她的脖頸處,慢慢往下滑。
姜泠肌膚白皙柔嫩,極為敏感,滾燙的唇一落,她便縮了縮肩。
男人的吐息落下,她的脖頸發癢,可即便如此,她也未轉過頭。步瞻用牙齒輕輕嚙